一听是专员,许合意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两腿一软,“卟嗵”一声就跪下了:“专员我不知道是你,我当是江苏人,我该死我该死!”
专员却没再责备他,而是说:“起来吧,领我到你的厂子看看。”许合意爬起身,撕掉伪装扔了棍子,战战兢兢领他们往厂里走。
专员到厂里转了一圈,然后说:“年秘书,你给我那水。”跟随他的年轻人便急忙从包里掏出一个瓶子。专员接过来,拧开盖递到许合意面前说:“厂长同志,这水我不要求你喝,你只闻一闻。”许合意看那水呈酱油状,不用闻就知道了它的来历。这时他已不像刚才那么紧张害怕,便装癫卖傻,用力抽了几下鼻子却说:“没有味儿呀,比较好闻呀!”他这举动,把吴专员等几人都惹笑了。吴专员指点着他说:“真是狡猾狡猾的!”
随后,吴专员正色道:“你要明白,你办的这种厂子就是沭河毁掉的直接原因。我们是要发展经济的,但这种发展决不能以破坏环境、损害他人利益和子孙利益为代价!国务院的死命令不是糊弄人的,你要准备一下,马上把厂子关掉!”
许合意又向专员跪下了。他哭唧唧地说:“专员,我这厂子还没挣回本钱呀,你叫我再干一段行不行?”
吴专员说:“像你这种情况很多。既然是死命令,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说完这话,他就领着随从走了。
许合意看着他们走出大门,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说:“毁了毁了,这回是死定了……”
第二天,镇上的孙副镇长与工商所长在许合心的带领下来到了厂里。工商所长走进办公室后二话没说,就给摘掉了墙上挂的生产执照。许合意急得头上冒火,结结巴巴地问:“你们这、这是干啥呢?”所长说:“你问问你哥吧。”许合心便情绪不振地向弟弟道:“昨天镇上接到县里的电话,让赶快把你这纸厂停了。”许合意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说:“我知道我昨天对专员不够礼貌,我检讨行不行?我交罚款行不行?再不行,我就去坐一年牢!可再怎么着也别把厂子给关喽!”
孙镇长这时开口了:“老许,这次并不是光关你的厂子。昨晚上县里连夜召开了电话会议,要求各级一定要不折不扣落实国务院命令。五千吨以下的无条件地关停;五千吨以上的也要停下,等上了除污设备再开工。”许合意说:“那我也上净化设备!”孙镇长笑道:“你老兄是不明白买那净化设备要花多少钱,安装之后开动起来还要花多少钱!”许合意问:“花多少?”工商所长道:“简单明了地说吧,像你这样的小厂,这边生产着把水弄混了,到那边再用净化设备把水弄清,总算起来不但不赚钱,还亏!”许合意一听苦丧着脸说:“那还安它个屁!”
镇上的两个官员走后,许合意向哥哥问:“你说怎么办?别忘了,你在这里头有两万块钱。”许合心烦躁地说:“我怎么不知道?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咳,去年打算办厂的时候,咱怎么没想到这一步呢!”许合意气哼哼地说:“反正我不停机器,干一天算一天。”许合心听了这话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当天下午,许合意的大舅子来了。这个羊皮贩子进门后开门见山,要从厂里拿出他的五万块钱。杨书兰哭道:“哥,你是入股,这会儿怎么能往外抽呢?”他哥说:“不抽?再不抽就完了!”许合意瞪着眼道:“怪不得老人说,宁给君子提鞋,不与小人同财。你看我上了热鏊子,不给拨水还要给添火,真是小人一个!我没钱给你,你把你妹妹领回去顶账吧!”大舅子说他不讲理,是小人,攥着拳头就要揍他,许合意则顺手举起一个小板凳与他对峙。杨书兰见到这情景,用身体与眼泪挡在两个亲人中间,才终于没让他们打起来。
等她做好饭菜,两个男人便一边喝酒一边商量这事到底怎么办。大舅子一个劲地给妹夫打气,说听见兔子叫,还不敢种黄豆啦?你就不停机器,看他们怎么着!许合意猛地干一杯酒道:“中,我也是这么个主意!”
第二天许合意正在厂里忙活着,哥哥领着柳镇信用社的汪主任来了。想想自己贷的八万块钱还有四万没还,知道汪主任来此又没有好事。他把哥哥扯到院里小声说:“你看看你,这几天一个劲地往这里领丧门星!”许合心瞪眼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是在村里当书记吗?再说,人家贷给你款,不是我去给说合的吗?”许合意没话可说,就鼓突嘴去了屋里。
汪主任果然是为贷款来的。他说,上级布置了,让小纸厂关门共有四条措施:环保部门负责拆机器;工商部门负责吊销执照;供电部门负责掐电;信贷部门负责收回贷款。这个厂子是列入了关停名单的,你们说那钱怎么办吧。
许合意当然要诉苦,想激发起汪主任的同情心。许合心也给他敲边鼓,让汪主任缓一缓。然而弟兄俩的话半句也没起作用,汪主任还是坚持收贷。他说:上边讲得很明白很严肃,分工负责的四个部门,哪个部门工作不力效果不好,就要处分哪个部门的负责人。我不是不同情你们,我是出于无奈呀!
许合意听他这样说,跳起身嚷道:“反正要钱没有,要鸡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