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当初妙空神尼门下首徒、和隐娘一道学艺的红线。Du00.coM红线年龄原本较隐娘为长,二人分别时尚有稚色。数年不见,隐娘已成长为一个剑眉入鬓双目炯炯的英挺少女,红线也早出落得鹅脸沉腻身段窈窕。乍然相见,自是亲热无比。方叙起离别之情,红线一顿:“隐娘在此稍候片刻,待我进去斩了田老匹夫,以慰义父。”
隐娘一把拉住:“红线,我不知你为何要杀田承嗣。此人与我家有故交香火之情,今夜虽言明恩断义绝,但如不是生死大仇,还望饶他性命!”
红线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取他性命,只拿走官印吓吓他,让他日后行事收敛一些即可。前面三十里处有个凉亭,你在那里那等我,我去去便来。”说罢,翩然跃入高墙直奔田宅而去。隐娘也望前方凉亭疾驰而去。
大约一炷香时间后,凉亭中袖手俏立的隐娘看到红线的身影滚滚而来,笑迎上去:“如何?”
红线从袖中取出一镶珠嵌玉的宝盒,绽然一笑:“幸不辱命!”
二人执手而坐,再叙离别之情。原来,自隐娘下山三年后,妙空神尼将红线叫到跟前,言到你尘缘未了,需到红尘中一走。师徒二人从蓬莱飞至潞州,妙空将她带到潞州节度使薛嵩面前,对薛说十年前老尼蒙你一饭之德,十年后还以臂助,你与此女有十年父女缘分,请善待之,日后必父凭女贵。说罢飘然而去。那薛将军竟真的将红线认作义女,平日里令丫鬟仆从侍候一如节度使千金,日常嘘寒问暖,诗词相和,琴瑟击节,几年下来父女感情日渐笃厚。
红线接着道,近日来义父经常长吁短叹,给他弹琴神思不属,给他看我新做的诗也无往日的欢喜。于无人处还听得他喃喃自语,说什么“你我并肩十载,岂可贪图我州丰饶妄动兵祸?田兄啊,相煎何太急啊!”再三问诘之下,才晓得是田承嗣已经厉兵秣马有秋后用兵相侵之意。浑然不顾十年来守望相助之情,因此才来割贼首为义父分忧。
接着红线又问起隐娘别来之情,隐娘大致地将下山几年来的情形说了说。红线听闻隐娘已婚配,而夫君正是青梅竹马的小方子,大感有趣,不断问及此君人品如何本事如何等等。隐娘被逼不过,才怩声道:“人品一般,毫无本事,其实婚配也仅是个名儿而已。”红线一把拉过隐娘手臂,撩起袖管,雪白的肌肤上守宫砂殷红欲滴,不禁捂嘴而笑,暗暗称奇。其实女子修道欲结金丹以处子之身为宜,因此隐娘与方辟符自成婚以来一直守身如玉,而方辟符竟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二人叽叽喳喳一直说到东方泛白,离别在即,红线“哎呀”一声道:“差点忘了大事,记得下山前,师父转告你一句谶语——‘辅主觐,尘缘了,大劫起,云梦游’,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但师父要你切记切记。”
隐娘默念不语,随后两人依依惜别。
隐娘回到陈许,见到刘悟道:“此番田承嗣必不肯善罢甘休,日内或许派刺客来行刺,还请大人小心。”刘悟一笑:“有隐娘在此,必不教昌裔有损。”
当晚,陈许节度使刘悟听隐娘所言在书房秉烛读书,隐娘一身劲装在门外相守。
约莫二更十分,忽听得庭院上空一声轻笑,声音尖利如瓦片刮铁皮一般:“我道田老头儿为何杀一小小节度使也如此兴师动众,原来有修行者做怪?也罢,做了你再杀那姓刘的,女娃儿,要怪就怪你趟的浑水太深了!”
隐娘冷冷一笑,跃至空中,看清来人是一瘦若马猴的青年,身负两把古朴长剑,着一身红装,双目精光四射。暮地想起修真界中一对兄弟,问道:“来者是空空儿还是精精儿?”
“某家精精儿,杀尔等土鸡之辈哪还用得空空儿师兄出手?”精精儿怪笑道。
隐娘心中一定,道:“你昆仑也算是千年大派,怎么还屈从凡人的驱使?”
精精儿怪眼一翻道:“休要说我,你还将凡人当主子呢!”
隐娘笑道:“多言无益,你我手底见分晓。”只听白光一起,已自后脑召出庖丁匕,随着杀伐日久,庖丁匕更为盈缩犀利,宽不过盈指,长不过三寸,晶莹剔透,杀意凛然。自隐娘手臂绕了两圈,如一道匹练般向精精儿疾驰而去。
精精儿瞳孔一缩:“蓬莱控剑术!”双手做戟指状,低头,伏腰,背后二剑自动出鞘,迎击庖丁匕。只听得一阵“叮当”作响,庖丁匕已和双剑在瞬息间撞击数十下。双剑虽在外形上远大于庖丁匕,但迅疾上大大不及。一阵交锋之下,双剑愈见沉滞,颓势越来越明显。精精儿额头见汗,露出狼狈之色。
只听咻的一声,精精儿觉得压力一松,原来庖丁匕已被隐娘召回,捏在手中细细把玩,精光闪耀间,隐娘笑道:“凭你这般修为,也敢妄言管天下事?如果现在退去,我还可留你性命,以保全你我两派情谊。”
精精儿冷汗涔涔地收回双剑,才发现剑刃上多了无数米拉大小的缺口,无明火起,恼羞成怒地大喝一声:“休想!”又挥剑上前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