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倾心辛苦付东流
神宗继位之初,便已极为器重王安石,并封王安石为参知政事,全力支持王安石实行新法。Du00.coM至熙宁六年时,王安石已逐步颁发实行各项法律。而恰在王安石各项法律颁发实行之后,天下大旱,数月之内,滴雨未降,庄稼颗粒无收,百姓饿死、流亡者不计其数。
时有安上门监郑侠介夫见王安石而欲劝说。郑侠本是王安石旧交,也曾多次受王安石提拔,不过自王安石实行新法之后,郑侠与其政见产生分歧,而且日益严重。于是王安石将郑侠贬做监门小吏。
郑侠见王安石,道:“今天下数月不见滴雨,王公知否?”因为王安石与郑侠政见不和,见到郑侠,心中便已极不舒服了,冷然道:“知之。”郑侠道:“王公以为因何如此?”王安石道:“天道而已!自古以来,天灾不绝,未有一朝未有天灾者。”郑侠道:“我大宋立国至今,虽也有些许灾害,可似现今这般,数月间,天下不见滴雨者,可曾有过?”王安石知他是要将这天灾之过,嫁于自己头上,遂道:“你意如何,直接明说,不必如此。”郑侠道:“卑职原本敬重王公,今见王公固执如此,若是长此以往,必流骂名于千秋。卑职实不愿见王公如此,这才苦口相劝,还望王公能够明白!”王安石道:“行强国利民之法,岂能留下骂名?为一己之私,而阻强国之法行于天下,才会流骂名于万古!”郑侠道:“强国除弊,新法利民,卑职自不敢对王公有半句不敬之言。而今王公所行新法,是为利于民,还是为害于民,莫非王公当真看不见?”
王安石与郑侠谈话,本就是抑制胸中一口恶气的,且世人之所看重者,遭到他人的贬低,是多会气愤的。王安石听到郑侠言及自己所立新法有害于民,哪里还能抑制胸中怒气,便喝令郑侠退了出去。郑侠退出丞相府,明知王安石是听不进任何劝言了。希望能够将自己的意见传达于天子,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监门小吏,又如何能够面见天子。心中甚是懊恼。
郑侠眼看着天下百姓惨遭天灾之苦,并深以为这就是王安石新法所致,却又无能为力,于是时常沮丧。一日,郑侠突然开朗起来,王安石顽固至极,不能以言语所动,而自己又不能面见天子,陈述灾情。但朝中与王安石政见不合者甚多,与他们商议或许会有办法。因为朝中反对新法的臣子是大多被贬为了地方官员,而在朝中旧党官职最高者,也就枢密使文彦博了。于是郑侠登门拜访文彦博。
文彦博素知郑侠确有实才,只是因为与王安石政见不合,才被王安石贬为监门小吏。本也是希望能与郑侠交谈一番的,今见郑侠前来拜见自己,心中甚是欢喜,忙将郑侠请进府中。郑侠见文彦博,礼见入厅,相互坐下,郑侠道:“今天下大旱,害民之何所深,文公可知?”文彦博道:“如此灾害,世人尽知,老夫又怎会不知。”郑侠道:“文公常见天子,难道不曾上奏天子,阐述其中道理?”文彦博道:“老夫岂能不明言于天子?只是天子受王安石蛊惑甚重,从不听老夫所言,并因此而常斥责老夫,只道是老夫谤言新法。”说时,不禁长叹一声,显是无比的无奈。
郑侠见他如此,知他也是极力想废除新法,于是道:“当今天子,聪慧过人,而天子不能明察民间疾苦,偏信于佞臣者,文公以为因何?”文彦博道:“佞臣妖言惑主,蒙蔽圣聪。”郑侠道:“那文公以为如何能使天子明辨忠奸,而远离奸佞?”文彦博听他如此说,想是已经有了进言之策了,于是道:“介夫若能进言天子,使天子明辨奸贤,而远离谄媚,老夫感激不尽。”说时,站起身来,向郑侠恭敬行礼。郑侠哪里能受得起,忙起身扶起文彦博道:“卑微小吏,哪能受文公如此大礼。”文彦博道:“介夫如能进言天子,受此区区小礼,又有何不可。”
于是郑侠对文彦博道:“天子聪慧异常,而不能听文公进言者,在于文公言新法之弊太多矣!文公数年来屡屡进言天子,新法弊病,天子早已听得腻了。所以虽然现在天下大旱,新法害民甚深,文公实言新法之害于天子,天子也是只道文公是与王安石政见不同而谤击新法,自不会太过相信文公所言。新法害民而天子不能革除新法者,在于天子不知新法之害。今天下大旱,民无所食,新法还要逼迫百姓偿还青苗法之借贷,是逼民于死路。若天子知新法之害,则必然革除新法。”文彦博道:“朝中言新法之害者数之不尽,然天子不能相信,如之奈何?”郑侠道:“空论不及实见。若天子眼见民之困苦,自然废除新法。”文彦博道:“天子居于深宫,如何眼见民之困苦?”
只见郑侠从袖中取出一卷轴,呈于文彦博道:“卑职不才,却也略通书画。于是将所见灾民所受苦难之困景一一绘出,而成此‘流民图’。”文彦博接过“流民图”,慢慢展开,只见图中所绘之人,各个骨瘦如柴、衣衫破烂、不能遮体,或伏地乞食、或拄杖而立。文彦博看罢,潸然泪下,转而喜道:“天子阅此图,则新法必废!”郑侠道:“文公欲直见天子,而呈此图?”文彦博道:“这是自然。”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