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低低压下,犹自昏迷的女子却似听到了般,轻轻地往他怀中缩了缩,嘴边低喃道:“木头……”
只是这么两个字,却似巨鼓沉沉敲响在心间。木怀彦只觉心头一阵酸涩,似痛非痛,凄楚中犹有一丝甜意泛出。手臂不由紧了紧,将那瘦弱的身体越发抱紧了些。
“……我在。”
不知是否是错觉,那女子的睡颜看着竟似恬静几分。
穆寒萧强自撇开头,袖中双拳渐渐握紧。他一身冰寒之气比先前还更浓烈,站在他身侧的逃儿禁不住退后两步。
铜镜中映出的人影虽然模糊,隐约间仍可看出秀美的轮廓。云鬓青乌,星眸摇醉。纤白玉手慵懒地取下头上蝶簪,骆婉瑶看着镜中影像,漫不经心道:“何事?”
“小姐!”莺儿匆匆掩上房门走近前来,“刚刚看门的阿禾说……”她故意放着后半句不说。
骆婉瑶岂不知她的心思,便道:“不过是些门前小事,值得拿来一说么?”
见她丝毫不在意,莺儿顿时急了:“小姐,你不知道是谁来了!就在刚才,姑爷进庄了!”穆寒萧性格冷漠,便是两家关系亲近,也不见他有何表示,多年前还因下人唤了声“姑爷”大怒离去,因此骆家庄的人便称他为“穆神医”。只是现下离定亲时日近了,眼见骆婉瑶日日欢喜,莺儿投其所好,私下里便只说是“姑爷”。
果然,骆婉瑶手中的簪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也顾不得,只回身捉住莺儿道:“你说真的?”
莺儿眯眼一笑:“哪敢骗小姐呀!”
骆婉瑶顿了顿,缴住衣袖,一时喜不自禁。
“他、他今日来,难道是……”虽是多年夙愿,但眼看着便要实现,她心中也有了几分羞意。她虽被尊为武林第一美人,但年岁渐长,便是如花笑靥也渐显焦躁。若非有那一道婚订的消息在武林中流传,她又怎生熬得下去?六年前她是娇蕊初绽,正是豆蔻娇俏的二七芳华,春心初动却独独落在了穆寒萧身上,从此对旁的男子再无青眼。如果不是这般孽缘,她恐怕早就嫁了郎君养儿于怀了。只是……只是虽然煎熬了这许多年,只要这一朝梦成,前尘再有多少艰辛她也不在意了。毕竟那人在她眼中,真个是谁人也比不上的。
骆婉瑶闭了闭眼,嘴角笑意如春,突地一下站起身:“我去瞧瞧他!那帮下人粗心大意的,指不定惹他烦心……”
莺儿吓了一跳,万想不到她家小姐这般心急,当下急急拦下:“小姐,现在去怕是不合适,不如我去把阿禾叫来,你细细问问他?”
骆婉瑶也是一时欢喜,这时也醒过神来,不由面色一热:“也好。”
* * *
穆寒萧对这骆家庄似熟悉非常,行走间步伐迅速,不多时便到了别院前。他径自推门而入,先行进屋点上火烛。木怀彦在黑暗中视物如常,抱着叶曼青紧紧跟在穆寒萧身后。只有逃儿在这陌生的地方,又是黑逡逡的,不是撞到门板便是碰了桌子,哐当当响声不绝。
火光一亮,木怀彦只是眯了眯眼,下意识便侧身掩住怀中人。穆寒萧看在眼里,眸光一暗:“把她放在塌上。”
木怀彦依言而行。穆寒萧坐在塌旁,低头审视一会儿,还没动手,便听外头有人叫唤。原是下人备好水了,只是穆寒萧脾气不善,除了洒扫之外,这别院平日里也是绝不容他人进出的。穆寒萧抬头看了一眼逃儿,他登时惊跳而起冲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提了两大桶水进来。他身量甚小,那两个大桶竟与他齐肩高,他平平举着双臂横着走来,木怀彦摇摇头,上前接过木桶。穆寒萧取了一盆水放在床边,眉峰凝起。
木怀彦低头看去,烛光下叶曼青的面容倒显出几分润泽,但这只是光线造成的错觉。单从她干燥的嘴唇便可看出,此时她的气息微弱,情况却是不妙。先前为了止血,穆寒萧便点了她的穴道。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穴道总会自动解开,只好每过半个时辰便再点一次。对这个情况,穆寒萧似也有几分惊奇,只是观他神情,竟似有几分担忧。木怀彦低声道:“如何?”
“……我先将她的伤口清洗干净,免得化脓了发起热来。”
说话间,穆寒萧已动手解开叶曼青的外衣。他抬头看来木怀彦一眼,见他兀自立在床边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登时眉一皱:“你不避嫌?”
木怀彦耳尖一红,却是咬牙道:“我、我只看她好不好……”
穆寒萧停下手:“你这是信不过我么?”见木怀彦摇头无语,他嘴角一扯,“便是信不过我,你也该为她声誉打算。”
他这话一出,木怀彦不避反是抬眼直直看来:“我自是信任师兄。只是正是为她考量,我更不能稍离。”
穆寒萧神色登时一冷,却听他又道:“师兄,叶姑娘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醒来若是知道你曾、曾……她性子极烈,怕是难以平复。我在这,一是可以照顾一二;二来,日后叶姑娘问起,师兄只是替她疗伤,此事便也无妨。”
他这般一说,穆寒萧便也想到白日里的情形,他心中虽是极想立刻带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