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掌,银色短匕在他手掌中旋出耀眼的白芒,凛然切向云觅言身上的锁链。数声击鸣声过后,再看过去,那锁链只微有凹陷,却不曾断裂。
狄望舒不由皱眉,离境眸光一转,弹袖伸手,艳丽红芒倏忽射出,只一触便收回:“原来是精铁所制,怪不得这般坚硬。”
“精铁?”狄望舒神情一动,将顾飞扬放下,“师尊和大师稍等,弟子去去就来。”
云觅言微微颔首不言,狄望舒奔出秘道不久便回来,手中握着把古丽长剑。看到那把剑,顾飞扬的面色微变,待看到跟在他身后的人时,眼眸中怒意奔腾如急流回旋。
那两人正是吴山青同顾风一,看到自家爹亲半倚着石壁怒目相视,顾风一嘴唇微动欲言又止,却是转开头先向牢中之人见礼。云觅言淡淡看他们一眼,眼光略带复杂。顾风一低头走到顾飞扬身侧,伸手扶住他,低声唤道:“爹。”
顾飞扬长髯微动,嘴唇颤了颤,虽是力不从心却仍是勉强要推开他,不料用力过猛,反倒站不稳就要歪了身子去。顾风一赶紧拉住他,也不说话,只默默扶着他。
“师尊、长无大师,得罪了。”
狄望舒拔出玄冰剑,略暗的囚室顿时被华光照亮,晶莹的剑刃像是寒冰铸就,点点星光闪烁似要从剑身上逸出般。随着剑身而出的还有一张薄纸,被长剑带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齐楚离得近,顺手捡了起来。
“……暂借流云绘一用——况风华。”
这句话一念出来,场中众人面色陡变。
顾飞扬眼眸圆瞪,似是不敢置信又似愤恨难平:“你、你竟是将流云绘藏在玄冰剑中?!”
众人不由看向一直不动声色的云觅言,只见他唇角微微扬起:“果然,你绝不会想到去动玄冰剑……”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却似触到顾飞扬的逆鳞,他面色潮红须发贲张,胸口起伏不定,“你又有什么资格去碰这把剑?害了她一辈子的人是你!”
云觅言面色骤暗,脸上肌肉绷紧,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她既已为你生——”他的声音忽然滞在喉中,看了看站在顾飞扬身侧的顾风一,喘息着闭口不言。
顾飞扬也似警醒了般,低下头不再说话。
场中其他人都被他们俩突然的情绪爆发惊住,这短短几句话中似是隐情重重。不及细思,狄望舒上前一步,玄冰剑轻挥,只听“喀喀”两声,那精铁制成的锁链应声而断,稀拉拉掉在地上。木怀彦便去扶云觅言起身,手指刚触到云觅言的手臂,木怀彦动作忽地顿住。当下顾不得失礼,翻掌探向他的腕脉。这一探却是大惊,木怀彦震惊抬眼看着面色淡然微微阖眼的云觅言。
“木兄,怎么了?!”
察觉不对,狄望舒不由开口问道。木怀彦却不及答话,起身到长无身边扣向他的脉门,灰白的脸色、不稳的呼吸、虚软无力的脉象,在在都说明一个事实——
“云掌门、大师……”木怀彦长叹一声,才看向狄望舒,“他们的武功……已被废了。”
这话彷如旷野之中响雷炸裂,满室俱静。
狄望舒大惊失色,一时竟是无法置信,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他身后的吴山青身形一晃,“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只悲声叫一声“师尊”,便再也无法成言。顾风一手臂一松,放开扶着顾飞扬的手,后退一步,眼光在云觅言和顾飞扬之间转一个来回,俊秀的面容爬上难以抉择的痛苦之色。齐楚手中的字条落在地上他也不知道,呐呐两声不知该说什么。连离境也是笑容一顿,显出愕然之色。
只有顾飞扬,唇边笑意越绽越大,到最后竟是忍住不狂笑出声。一时间,整个石室便只有他状似疯狂的笑声回荡不休。
“哈哈哈哈,我一辈子争不过你又如何,师父偏疼你又如何?一辈子走到头,你有的我都有了,你没有的我也享受了……哈哈哈,就是这掌门之位,我也尝过味了!我顾飞扬这一生值了!云觅言,你武功尽失声明俱坏,余生便只能苟延残喘地在悔恨孤独中度过!我不一样,我再差还有个儿子——”
顾飞扬嚣张的话语终于在顾风一沉痛的眸光中止住,似是想到自己现下的处境,他倚着石壁坐下,虽不再狂笑言语,但看向云觅言的目光中仍是充满讥诮和得意之色。
云觅言的手指颤了颤,雪白的胡须抖动几下,还未开口,便听一声低哑佛号响起,长无大师那双没有丝毫波动的双眼却透出看尽世情沧桑后的平和:“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云掌门,浮世如尘,何必执着?”
“……多谢大师指点。”云觅言闭了闭眼,沉声道,“师弟,你已入魔。”
顾飞扬嗤笑一声,低下头不再言语。
狄望舒勉强压下悲痛,半跪在云觅言身前:“师尊,石地伤身,弟子扶您。”他握住云觅言略显无力的手掌,眼眶酸涩,只能默默低头掩饰。
云觅言站起身:“山青,起来吧。”
吴山青跪立的身影像是绷紧的弓弦,仿佛再多一丝力便会随时断裂。他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