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之学楼阁亭台,无一不流露着庄严雄阔的气氛。而在这一片高楼大殿之间,却有一座非常不起眼的草堂。这是稷下之学创始之初的草堂。当年就是在这里,如同海纳百川般汇聚了诸子百家的高谈阔论,无数闪光的思想和武技魂术最初就是在这几间草堂之中碰撞交流。
儒家的崇古尚礼,墨家的兼爱非攻,法家的术、法、势,名家的坚白争辩,道家的无为和逍遥,各家各派的学术与主张,都曾在这草堂之中煊赫一时,为世人所瞩目。自由、平等、秉持自我的主张、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行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这些在千年后世甚至都无法做到平等自由的交流,却都曾在这传奇般的草堂之中上演过。
所以,这里是天下修者的圣地。
入选聚贤殿的复试就是在这稷下草堂之中举行,这也是稷下之学历来的传统。
楚恒面容平静地踏上了草堂的石阶。但此刻他的心中却是一片翻腾,他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命运究竟是什么。尤其当他看到草堂之中端坐在一侧的温柔,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放弃,但是他却不能。
如果不能进入聚贤殿,那么他身上的名家咒术早晚会要了他的命。而踏进这座草堂,却还有一线生机。上首端坐的是须发皆白的法家大贤公孙子产,而另一侧坐着的却是墨家客卿温柔。这个金发如狮的男人正平静地看着楚恒,俊逸的脸上没有丝毫可以的体现情绪的表情,他似乎一直是这种神情,像是永远也不会把真实的想法放在脸上。
公孙子产开口了,“你是楚恒?”
“是。”楚恒的回答非常简洁。
“既然能够入选稷下之学,那么你应该知道,稷下学宫是天下修者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建。也就是通过各家各派的交流和探讨,来探寻魂力的真正本源。那么告诉我,你所认为的魂是什么,或是什么才是魂。”公孙子产沉声道。这须发皆白的老者有着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他的话语之中透着不可违逆的坚决。
“魂即道。道即天地宇宙之根本规律。”楚恒平静地道。
“那么何为道?”公孙子产厉声道。
“一切皆道。”楚恒缓缓地开口,“日出日落,昼夜交替;春去冬来,四季循环;甚至死往生还,这都是道。”
公孙子产冷笑道,“看来你骨子里又是一个道家的狂徒。据说你自称无门无派,却出入百家道场,不拜师,却偷学了名家之术。我看你的道,不过是盗贼的道罢了。”
楚恒依然面不改色,甚至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大贤,我曾遇到过一个盗贼,他告诉我盗亦有道。凭空推测屋里储藏着什么财物,这就是圣;率先进到屋里,这就是勇;最后退出屋子,这就是义;能知道可否采取行动,这就是智;事后分配公平,这就是仁。智,圣,勇,义,仁,以上五样不能具备,是不能成为大盗的。最多只能算是蟊贼。”
“好一张利口,那我来问你,你的道在哪里?”公孙子产喝道。
“我的道就是我自己。我虽不入百家,但秉持自我的真性情,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完善自我的修行。以探寻修行极致之后的结果,这就是我的道。”楚恒平静地道。
公孙子产微微皱起眉道,“那么你魂力运转的方式又是什么。”
楚恒看了一眼旁边的温柔,他知道现在才是真正的关键时刻。刚才他一通似是而非的答案已经把他们固有的思维,引导向了错误的方向。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个道家门徒,但是接下来对于魂力的运转方式的探讨,却是要从根本上了解他的魂术究竟是哪个流派。
说实在的,楚恒目前虽然修习过了道家的无上经典《道德真经》之道篇。但是这功法本身却是不体现在魂术运用上,这道家功法正如道家的理论,无为而无不为,极致高深。楚恒到目前为止也就是摸着一点门道而已,甚至连入门的级别都算不上。所以他本身的魂术依然是墨家功法的基础核心。
偏偏他不能说实话。因为温柔在侧,只要他稍微露出一点痕迹,一切就都完了。所以楚恒现在能够做的就是继续装下去。
“我的魂力,以术、法、势并行。相互依附,相互促进。以魂术引导武技术法,以武技术法,来达成自我之势。而势成则魂海凝练,魂力大涨。所以这三者乃是我魂术之根本。”楚恒信口道。
“术、法、势……”公孙子产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楚恒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就连温柔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术法势三式并行,恰好是法家的魂术运转方式。公孙子产作为出身法家的学宫大贤,自然对这个标准的法家答案并不陌生。只是他从未想到这个楚恒,刚才的做派和见解明明是个道家门徒。但他的魂力运转却竟然是法家的术法根本。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公孙子产怒喝道,“一派胡言。这么说,你又是法家了?”
“这倒也未必。”楚恒一笑道,“我无门无派,但是并非不可以借鉴各家流派之中优秀的东西为己所用。大贤见过水没有?”
“水自然见过。”公孙子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