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被一群墨者押着,关进了墨门执法堂的囚牢。
墨家囚牢,虽然楚恒听说过这个地方,但他还是第一次到这里。随着厚重的铁门关闭,这个设置在山洞内的囚牢,像是完全被隔绝了一般。无边无际的黑暗,幽深中充满了绝望的气息,阴冷而潮湿。地上一只破裂的木盆,里面有些水,也不知是饮用水还是以前墨家囚犯的便溺。
楚恒心情沉重地坐在冰冷的地上,这件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墨家虽讲兼爱,但法度森严,对于触犯门规的弟子绝不容情。就在几个月前,有个犯了门规的墨者在这里受到致命的杖责,然后被藤条捆绑之后扔到了山里,就在山谷里活活烂死。
楚恒的情况却没那么糟,一方面因为有禽滑厘和墨辩在;另一方面他并不是墨者,而是百里遥的弟子,连执法堂大执事温逸铭也对他这层身份颇有顾忌。所以他倒没有遭受什么毒打,只是把他关押了起来。
楚恒皱着眉苦苦思索,那个神秘的人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会杀死陈虎之后突然消失?这些问题想得他头都发胀。
而在外面,禽滑厘和墨辩也并不轻松。天亮之后,他们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由墨辩和墨铮仔细勘察现场,却发现各方面的线索都指向了楚恒。禽滑厘拿着那只匣子一言不发,听着墨辩分析现场的所有细节。墨铮沉默了很久,突然抬头道,“你相信么?”
禽滑厘苍白的双眸里没有任何的感情,他摇摇头道,“我不相信。但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帮他。”
“但他是在现场被发现的,现场没有第三个人。而那些墨者都一口咬定,他是为了盗取墨者九诀才去钜子居所的。从这件怪异的魂器来推测的话,他的行为也符合这种猜测。更何况尸体上的伤痕,和未名剑一致。我们就算再相信他,也拿不出证据来。”历来冷静的墨铮都有些烦躁了。
墨辩叹了一口气,转向禽滑厘道,“我也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非常准。当你说起他的这件魂器里有墨家九诀之一时,他的眼神中有惊讶和意外,更多是疑惑,这种眼神无法假装。何况,我绝不相信他会杀人。”
“不单单是这一点。就算是他贪图墨家九诀,以他目前的修为能力,也根本不可能修习这么强大的功法。所以他意图盗取墨家九诀,夜闯钜子居所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禽滑厘淡淡地道。他纤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叩击着那只匣子,轻声道,“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说出这只匣子的来历,这才是让人起疑的地方?”
墨铮眼神一凛,压低声音道,“他从没有离开过黛眉山,那么这只匣子也应该是墨门之物。莫非是钜子……”
“不会的,钜子若要传他墨家九诀的话,就不会让他拜老教习为师。钜子的想法,我们都清楚。若是钜子存心要传他墨家九诀,钜子也不会瞒着我们。”禽滑厘摇了摇头。
“那现在怎么办?陈虎也是墨门的老人了,他的家眷朋友都在要求行墨者之法,严惩凶手。虽然大执事还在压制着他们,但我们若是查不出什么来证明楚恒的无辜,是很难服众的。”墨辩咬着牙道。
“查,一定要查!”禽滑厘低声道,“如果楚恒没有说谎,他是跟随某人而去的,那么这个人一定会留下点蛛丝马迹。只要我们找到那个人,自然就能证明楚恒的清白。你和墨铮两个人去查这件事。我再去找楚恒谈,问清一些细节。或许对我们找这个人有帮助。”
“也只能这样了?”墨铮点点头,和墨辩两人走出了房间。禽滑厘又捏着那只板砖一样的匣子呆坐了半天,他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头绪,便叹了一口气,收起了那只匣子,直奔墨家执法堂的囚牢。
执法堂的墨者守卫认得禽滑厘,立刻让开道路,将他引到了囚牢之内。禽滑厘点了点头,走了进去。禽滑厘手中的盲杖点在地上,发出的特殊声音,让楚恒轻易地辨别来出的人是谁。
“大叔么?”楚恒坐在那里淡淡地道。“我猜想你就会来找我。”
“是的。”禽滑厘沉声道,“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我想听真话。”
楚恒苦笑了一声道,“这件事,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而且每一句都是真话。不过,重复了很多遍之后,现在连我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疑了。我一点都不喜欢偷窃,我承认我真的对墨家九诀很感兴趣。但是这种感兴趣,仅限于兴趣。我对猪肉也很有兴趣,但我从没有考虑过要去偷一只猪回来养着。”
“你喜欢杀人么?”禽滑厘淡淡地道,“虽然很多人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你杀过人,至少那几个法家术士是你杀的。”
楚恒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一点都不喜欢杀人,除非到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第一次杀人之后,几天都没有平静。但是那一次的事,我真的没有选择。”
“我理解。”禽滑厘低声道。
“你理解?”楚恒有些不解地道。
禽滑厘淡淡地道,“是的,我理解。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站在尸体旁抖了半天。我甚至哭了,差一点尿了裤子。说出来很丢脸,但确实如此。在那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