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刀对于刀道的领悟,已是极深,双手推动钢刀,如推大岳,而随着他的推动,那围绕在他周围如同风柱般的刀势,则是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对面的青年。
与寻常招式不同,刀势侵袭,其危险并不是刀的本身,可以说,宋刀手中钢刀距离青年还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下,平推的钢刀根本无法真正伤到对方。但那股澎湃的刀势,则是早已奔涌而出,这刀势无形无质,如同流水一般无孔不入,又如同清风一样迅疾飘渺,着实令人难以抵挡。
但,既然那青年胆敢独自来到这里,必然也不是寻常之辈,见到宋刀的刀势之后,他双目一凝,尽管面色有些凝重,却并无慌乱的情绪,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顿时向后一滑,避开刀势的正面,而后迅速抬手在身前隔空画符,随着一个如火焰般的怪异符文亮起,宋刀脸上顿时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身上那澎湃奔涌的刀势不由一滞。
“你很强,以你的刀法造诣,真要说起来,就算我能胜你,也必定要费一番手脚。”青年双脚不停,身子摇晃之间再次退后,而那原本气势汹涌的刀势此时则是有些凌乱,攻击力大降,已经无法真正威胁到他,“只是可惜,你是一具傀儡,就算有了生命,有了意识,终究也还是一具傀儡。只要没到金丹境,没能重塑身躯,真正化成人类,那么,在我面前,你就没有机会。”青年冷笑,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藏,他也不再刻意掩饰,左手在胸前一抹,顿时将青铜镜握在手中,“破之言在髓,尽俘原血,立伤可成灵,缚其魂以为养,瞒天地代之同法,以为新,皆名吾念。”
青年口中念念有词,说着林天业听不明白的晦涩言语,这几句话一出,顿时令得那宋刀身躯一颤,浑身凝聚的气势突然一泄,目光都出现了恍惚。
“唰!”就在那青年得意之时,他身后空间陡然一阵波动,一个模糊的人影如同相隔遥远的空间一般突然出现,那一张看不真切的脸上,冰冷的双目微眯,随即,便是并指如剑,向着他一剑斩出。
“嗡——”指剑一处,那锋锐的剑气顿时将空气切割,一层肉眼可见的波纹迅速荡漾开来,空气发出清脆的颤音,而当这颤音刚刚响起,那一道指剑便已经仿佛穿越无尽时空,突兀地出现在青年面前,一指向着他眉心重重点下。
“剑势?不对,能够隔空出手,是剑意!”青年面色大变,身形一晃便是迅速退避,然而,无论他如何闪躲,那模糊的人影始终是紧紧贴在他面前,抬起的手指一点点向着他的眉心点下。
“擅闯木府者,杀!”模糊人影口中发出一声冷哼,那双指几乎已经点到青年额头。
“师伯手下留情!”那青年面色一阵变幻,突然脚步一停,身形一矮,竟是直接跪了下去,“天傀宗第三十二代弟子曾杰拜见师伯,尚望师伯手下留情!”
“拿来!”那模糊人影顿了一下,而后冷冷开口。
“是!”曾杰不敢抬头,双手在身上一阵摸索,而后将一本薄薄的书册举过头顶,递了上去。
“还有!”模糊人影一挥手,便是将那书册收了起来,而后依旧冷冷望向跪在地上的曾杰。
“师伯,我只拿了这一本傀心经。”曾杰苦笑,“临出宗门时,家师曾一再交代,要弟子来拜会师伯,同时,也让弟子带着天傀经摹本,来换取傀心经一观。是弟子一时莽撞,没有拜会师伯,便自偷取傀心经。不过,弟子确实未动其他书籍。”
“拿来!”模糊人影根本不理会曾杰的解释,冰冷的声音从齿缝间蹦出,似乎极为不耐。
“是!”曾杰咬了咬牙,再次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递了上去,“这便是天傀经摹本,原本师父就是让我交与师伯的,现在还望师伯收下。”曾杰一再提起师父,又一口一个师伯,便是希望面前这位能够放他一马。
其实,在离开天傀宗的时候,他的师父并没有说一定要来找到师伯,以天傀经摹本换取傀心经一观,而是一再交代,若有可能,务必要将傀心经给带回去,甚至还特别将随身佩戴多年的青铜古镜借给了他。当然,他师父也是一再交代过,这位师伯虽然本领高强,但心性实在说不上好,全宗上下几乎都被他给得罪过一遍,因此才不被容于宗门,任他在外闯荡,而依照他的心性,若是不快,便是明知曾杰是宗门晚辈,不会下杀手,但废去修为,或者打伤打残的事情,却是再正常不过。但想来,以往在宗门之时,师兄弟二人虽然不睦,却毕竟同出一脉,彼此还是有些情分。只要曾杰咬死了师伯这个称呼,料来他也不好真个对自己的徒弟下手。
“滚!”将曾杰递出的天傀经收起,模糊人影冷冷地道,“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弟子不敢!”曾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却不敢直腰,而是弯着腰低着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向后一步步退去,直到退出足有十数丈,这才转身,迅速离去。
“这傻小子还真好骗!”掂了掂手中的两本书,模糊的人影四处看了看,没有那曾杰存在,宋刀的双眼又一点点聚焦,似乎要缓过神来一般,他立刻身形一晃,在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