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姿柔没有回去,而是陪着香香住在一起,打开门,简陋的单元房连电也没通,黑乎乎的格外阴森,清冷月光照耀下,屋内什么家具都没,只有一张木板大床孤零零的呆在角落,四周白泥墙面也不知印着什么黑泥,黏糊糊的惹人恶心,厕所更是若有若无的传来阵阵恶臭,和不知名发霉气味混在一起,直让人作呕。
香香,你怎么住这儿啊?姿柔进门捂着鼻子,惊诧道。
齐香香是有苦难言,父亲的公司倒闭了,连同存折房产全部被银行没收,就是这房子还是老秘书垫钱给她租的,眼看就要到期了,到时怕是要露宿街头了。但跟姿柔诉苦又有什么用,当下眼神黯淡,低下头苦笑道:“习惯就好了。
看香香神色低落,姿柔再笨也猜出了什么,但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这种氛围,微微皱眉犹豫,柔声劝道:“香香,咱们出去住吧,在这儿睡不好,明早还要跑很多地方,怎么有精神。
经过了这么多的巨大变故,齐香香整个人包括思维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变得实际,变得精打细算,变得对每一分不必要的花费都感到心疼。出去住,显然是一笔不菲的钱,对于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她,哪里还来的这种余钱,但让姿柔掏,人家都帮她这么大意忙,显然不太好意思,一时齐香香陷入到了纠结当中。支吾了半响,缓缓摇头道:“姿柔,我这儿有香水,喷一喷会好些,太晚了,今天就先凑活一下吧。
啊!姿柔闻言秀眉拧成一团,不依不饶的继续劝道:“这儿真住不了,走吧,我请你。语毕,不由分说的拉着齐香香跑下楼,找到一家星级宾馆,开了个标间。
有了之前对比,宾馆的标间虽在姿柔看来仍稍稍简陋,可已好似天堂,趁齐香香洗澡时,姿柔趴在床上,给爷爷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郭老则让她多注意身体,对于姿柔的安全他是放心的,军委会直属的安保局有人二十四小时从旁保护,绝不会出问题的。
挂掉电话,郭老怎么也看不进去报纸,找来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权镇龙秘书,询问道:“听说姿柔接了个案子?
鬓角斑白文质彬彬的权秘书点头道:“恩,就是报纸上的临平首富齐玉峰案,小姐跟他的女儿齐香香是朋友。
这个案子检方的证据很充分啊!郭老思索回忆道。
权秘书嗓音充满磁性:“是这样的,如没有意外,此案已经定性了。
姿柔也真是的,郭老摇头叹气道:“还是小孩子脾气,什么都敢答应,法律是儿戏吗?她要有什么失误,齐玉峰一家人饶不了她,外面的人也会笑掉大牙的。
闻言,权秘书思索片刻,低声建议道:“要不我出手帮帮,把这个案子移交到军事法庭来。
别胡来!郭老浓眉上挑,断然否定。随机缓缓起身,望向窗外浓密夜色,深深叹口气,语带怅然道:“军委会再也不是丧尸危机刚爆发时人们心中的救世主了,如今的海丰已经和平了太久了,民间的积怨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深,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军政分离,目的就是要让政府挡在前头,为军委会开脱些罪责。但目前看来,这并没有让民间的愤恨变少,不少大学生开始秘密组织小团体,许多民主激进报刊也开始风靡于市井当中,眼下的海丰越来越像一个火药桶,但谁也不知道引线会在哪个时段突然点燃。齐玉峰这个案件影响力这么大,市政府一方的姿态是司法公开,公正审判,我们军委会只有支持的份,如果倒行逆施,怕是这个导火线就要引燃了啊!
您思虑的是!权镇龙躬身应道。
郭老满是皱纹的慈祥脸庞淡然一笑,开口道:“老权啊,是我太惯姿柔了,让她把什么都想的那么简单和理所当然。随她去闯吧,闯的头破血流也就成熟了,我这个当爷爷的,给她在后面擦屁股就好。
权镇龙笑道:“女孩子家还是天真些好。
有我护她,她还能无忧无虑,我要不在了怎么办?郭老望了眼餐台上的发黄照片,那是儿子还在时一家人的合影,当下,心头涌起无限感慨道:“有些事,有些人,甚至有些痛苦,她必须独自去面对和承受,怕的是到时没我照应,她跌的太惨就站不起来了!
此刻的权镇龙乖乖选择沉默,他知道郭老又陷入到了回忆当中,而郭老无边的回忆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郭松岩,郭老的宝贝儿子,他的出生得天独厚,模样遗传母亲,眉目清秀,斯文儒雅,身子骨则遗传郭老,强壮挺拔,走在人群当中鹤立鸡群引人注目,又加上天资聪慧,从小便被笼罩在各种各样的荣誉光环下,真可谓是女生爱慕男生羡慕。但就是这样的人,二十五岁那年,被郭老逼着跟姿柔母亲成婚,可以说,这是郭松岩一生当中唯一的挫折,再加上成婚前最疼爱他的母亲突然离世,一系列挫折打击让郭松岩打心里怀疑自己,怀疑人生的意义,在怀疑当中一步步堕落深渊,最后再把强烈的逆反心理和不满情绪全都狠狠报复在自己身上,彻夜喝酒玩闹,不顾性命的飙车,郭老舍不得打他,只是一次又一次把他从局里领回来,权镇龙不止一次看到,父子二人坐在沙发上,一晚相视无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