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等秦谖迷迷糊糊醒来时候,天还未亮,身上还带着昨夜欢 愉后的疲乏,翻一翻身,枕边已经没人了。Du00.coM
皇上!秦谖在心里叫了一声,顿时睡意全无,立刻坐起身来。看天色,还不到早朝的时间,秦谖想了想,索性也起身了。绕过屏风,看到昨夜亲自关好了的里间的房门现在留了个缝,皇上走了。
秦谖心里感到一片怅然。推开门,守在门口的如花惊了一惊:“主子这么早就醒了?”
“嗯,皇上呢。”秦谖假装平静的语气。
“皇上早就醒来了,洗漱了就和长乐未央姑姑出去了,让我一会再叫主子,皇上说还要来和主子一起用早膳呢。”如花语气里慢慢的都是笑意。
“知道了,来伺候我起床吧。”秦谖又回到了屋里。皇上说了还会回来用早膳,秦谖慢慢安心了,她知道皇上去了哪里。
如花过了一会端了铜盆进去,伺候秦谖洗漱过后,给秦谖梳了一个反绾髻,秦谖挑了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换上,鲜亮的颜色果然比以前的烟青色衬得人更娇妍,又让如花去叫醒如镜准备早膳,自己出门去了。
天还未亮全,发白的弯月挂在天边遥遥照着大地,四处都是静的,秦谖走到了以前的坤宁宫,已经有宫女在坤宁宫洒扫起来,纵然久无人居,这里依然日日有人来收拾妥当。
秦谖掩藏下内心的缅怀之色,脚步未乱的走过坤宁宫,来到了桃林前。
已经入夏了,桃林早已经卸了残红,只是一路青碧。秦谖走到这里时候心底还是会忍不住的一阵心悸,手又不由自主的滑向小腹,这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希望。却被生生的毁了。
眼里闪过一丝戾气,秦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走进了这片桃林。桃林往西,是皇上最爱去的地方。
天还暗着,脚底下的路并不好走,约莫走了半柱香。耳边便传来长乐的声音:“皇上,那石凳过了一夜的凉气,可别坐,当心着凉。”
接着又是未央:“皇上是真龙,哪能那么容易受凉,长乐你担心的过了,只是这附近什么都没有,阴暗的紧,不如去开阔的地方走走?”
未央的心还是这么粗,秦谖叹了口气。正要走过去,忽然听到皇上的话,一时怔住了,“长乐,未央。你们说,瑞珠的魂是不是还在这片桃林,为何我从未能够感觉到半分,是她在怨我么,怨我没有护好她,所以她就这样不带有一丝不舍的走了,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的就走了。”
一时长乐未央也都静了。没有答话。
没有感觉到半分么,我就在你身边啊。秦谖一步步走了过去,看皇上坐在纳凉的石凳上,背对着自己,未央先发现了秦谖,眉头皱了皱。正要说什么,又被长乐看到了,忙拉了拉未央的衣角,未央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魂魄之说,是相对于鬼魂。臣妾想皇后娘娘一定是仙人,是天界之凰,皇后娘娘薨逝了,哪里还会在阳间留下魂魄。”
皇上听到声音猛地回过头,见是秦谖,眸子越发幽深,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你说得对,是朕着相了,她是仙人,怎会如民间所传的鬼魂一说一般,她既是仙人,是朕配不起她。”
“皇上是九五至尊,真龙下凡,问世间可有人是皇上您配不起的,只是,”秦谖顿了顿,又道:“皇上您信天道么?”
“天道?”皇上重复了一句,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示意秦谖说下去。
“臣妾听说了一个故事,和尚圆泽将要圆寂,友人十分不舍,圆泽说他们还有宿缘在,十三年后中秋月夜,杭州天竺寺外,他们还能再度相见。十三年后,友人按约去寻,果见一牧童,吟诗作证自己是圆泽。所以天道之说,实在深远,皇上与皇后情深意重,又怎么会知道一定没有了再相见的缘分呢?”
这样荒诞的话,放在以往皇上一定是不会信的,但在此时,看见秦谖一脸肃穆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言之凿凿,皇上竟不由自主的顺着那话问下去了:“那牧童吟的是何诗来证明自己是和尚圆泽的?”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这四句便是那和尚圆泽与友人重会的凭证。”秦谖的目光也迷惘起来,虽然是看向皇上,却仿佛在看一件十分渺远的事物。此身虽异性长存,以前听这故事只觉得有趣而已,而有了自己如今这番遭遇才知道天道轮回,深不可测,天机一事,人力不可探知。
只是她这番话也深深触动了皇上的心思,秦谖本是为着日后的坦然相对而埋下伏笔,却不知这番心意被皇上误解成了另一番意思,也成为了日后皇上心里驱之不散的魔障。
一旦入了魔障,便是进了牛角尖,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不甘心瑞珠就这样离去的皇上,开始遍寻瑞珠可能回来与自己相会的证据。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如今的皇上听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的将所有的心思都隐藏了,内心里,却悄悄埋下一粒期望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