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红爷为了安慰吴语请他喝酒浇愁,饭间他们俩言语干涩,气氛沉闷,没怎么尽兴就草草收场了。Du00.coM红爷回了宿舍,吴语晃向了教学楼方向。
说是上课来了,其实也就是怕老师点名而坐在那充个数。吴语在下面看着一本书名叫什么“一度”的小说,反正书名看着就有点冷。其中一篇写道主人公为了追一个叫莹的女孩,给他写诗。诗写得也就那样,但最后两句挺有意味,也给了吴语很大启发。
“别告诉我你早已离开,
因为我还有三个字未曾说起,
这三个字只为你留着”。
书中这段情节马上刺激吴语回忆起去年的中秋节晚上。吴语和宿舍几个人狂搓了一顿,回来后个个情绪亢奋。吴语仰望遥挂天中的玉盘,俯瞰人工湖喷泉和如织的学生,心生沉重,遂诗兴大发,为她作了首诗:
人生一与,草木一秋。聊生几何花雨季,明月难得金玉圆。
憾、憾、憾!人生苦短!
坤舆湖畔,徘徊辗转。丢魂落魄心凄楚,濒湖望月伊何度?
苦、苦、苦!真爱何处!
这几句可是自己字字皆用心良苦的呕心沥血之作。然后他大义凛然地发给了孙晓静。毕竟是第一次呀,难免有点壮士一去不复还般的凄凉感。结果真是令人心寒了,良苦用心和那番心血都白费了。孙晓静非但没看出这是一首对她充满了无限思恋的苦情词,而且连一个字也没领会,竟丝毫没看出这是什么。吴语有点激动,但又不能怪她,他马上换位思之:人家凭什么理自己的烂诗词,一厢情愿的烂话。
吴语干脆自卖自夸,给那几句话作了个释解,想让她也明白明白。
“哀!汝不知,此乃我方才呕心沥血之作。该诗缠绵悱恻、凄苦哀婉,表达了诗人思念家乡、怀念亲人故友的深切情感,抒发了壮志难酬、生不逢时的人生苦闷,以及对自己虽多情博爱,但感情依旧空白地无限抑郁和慨叹!”
写完这段,吴语兴奋地发了出去。
这回孙晓静好像略有领悟,回复了一条消息,略有道歉之意:艾吆,对不起,是我文学素养不高,没有读懂,没看出还是首诗呢,我还以为是乱凑的呢,对不起了。
吴语扶着阳台窗户,真想跳下去算了。
他不得不自我安慰自己:也算有点付出真心收到回报的平衡感,虽然不是特别让人欢喜的恭维,但看起来像句心里话。后来孙晓静又回了消息说,“你今晚为什么酸溜溜的”。
吴语一见,整个人为之一颤,几乎感动得要落下泪来。吴语觉得得赶紧回应她几句,这叫趁热打铁。他思索良苦,故作诗人骚性大发的韵调:
“谢谢你!以后我还想作诗词给你,好吗?再过半小时团圆之夜,我们就只待明年了。愿今夜无眠”。
发完这几句,吴语有点小人得志般地满足起来:多美好的表达呀,仿佛和恋人促膝赏月,两人紧紧依偎,柔声细语,缠绵到死。这个“今夜无眠”令整句完美无比,简单四字令其蕴含无穷深意,像在祝她中秋节快乐、难忘。又像在她欢畅过节之后,愿她甜美地睡去,再作几个有关比翼双飞、春暖花开等类型的甜梦。还像在暗示她,今夜我们聊得很愉快(他自己觉得),应该没事好好体味,辗转思量,记住这浪漫的一幕幕。更像是自己给自己安慰,因为自己那夜满脑繁杂,根本不想入睡,也无法入睡,而更希望孙晓静能陪自己温柔地聊上一晚,就真的今夜不眠了。
当然,孙晓静那边没有什么后话,那会也快熄灯了估计她在忙着洗漱睡觉。
半年前的事情总是随时能清晰地跳出来。
转过回忆,吴语在课堂下也有点坐捺不住了,下意识地打开手机,奋笔疾书,又写下了一番诗意正浓:我知你在学习,但仍不惜痛心地打扰你,每当我听到雨声,就仿佛听到我岁月里的一声叹息。别告诉我你早已离开,因为我还有三个字未曾说起,这三个字永远为你留起。我在上课,又诗意忽起,只因为今天能见到你。请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否则我不能自已”。
吴语觉得这段话可真是一步到位,一针见血了,就算没出血,也确确实实能把她扎疼了。过了有一会,在吴语焦灼等待之时,孙晓静回话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不要为我浪费时间了,没有结果的。有更好的人在等着你”。
孙晓静终于说出了吴语内心的恐惧。面对眼前的事实,吴语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了,他呆在座位上好久好久。思忖之后,他反倒一下子舒服了许多,话从她那说出,比一切都更令自己舒服。吴语只觉得自己坐在那不停的冒汗,用手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袖子都湿了……对此吴语自己给自己做了一个比喻:在他满怀企盼之际,被人当头焖了一棒,然后被猛泼了一盆冰凉的洗脚水,再被人强塞下一根生水做的冰块冰棍。至于啥感觉,或许也只有那一根棒子、一盆凉洗脚水和冰棍知道……
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