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台。
崎崖险峻,水澹盘纡,古林郁盛,鹤唳轻鸣。
仔细看去,绿叶青枝,丹茎白蒂,纤条交垂,重叠成盖。
徐真人头戴飞云冠,身披黑水仙衣,浓眉如墨,面容古板,他抬起头,看着半空中的斗法,沉默不言。
全真人则是头梳堕马髻,余发垂到腰间,身披九色锦帔,怀抱拂尘,美眸清亮。
徐真人摇了摇头,缓声,道,“这个景幼南好深厚的玄功,法力依然是雄浑如海。”
“嗯。”
全真人点点头,玉容上不显露出半点情绪,只是道,“不光是玄功惊人,手中还握有重宝道器,要是真的硬来,不论是你,还是我,恐怕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是啊,”
徐真人叹息一声,背后水光滔滔,映照山河,道,“他锐气十足,这次是势在必得,我们两人反正没有太要紧之事,让就让吧。”
全真人没有说话,事实上,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如非得已,是不愿意和别人斗法的。毕竟,修行不易,要是出个意外,真的是让人后悔不迭。
只是被人欺上门来,全真人依然有几分火气,低声,道,“最好刘道友能够好好教训他一顿。”
“也许吧。”
徐真人再次抬起头,关注半空中的斗法。
刘豫州脚踏莲花,立于虚空,双目沉凝,一手掐道诀,一手结法印,赤青白三色剑光冲霄,风雨不透。
他修炼的这门神通是采集九天之上的云母精气和庚金精华,日夜用婴火,淬炼十年方才成形。赤青白形似飞剑,却又如同剑光,变化由心,杀伤力惊人。
凭借这门杀伐神通,他才闯出偌大的威名。
“起。”
眼见剑光三路袭来,景幼南心神一动,天门中冒出一缕精气,倏尔上卷,化为法宝千灵重元玲珑宝塔,雷光垂落,如璎珞珠帘。
叮咚,
剑光斩在宝塔垂下的宝光上,发出拨动琴弦的叮咚清音,又好似涧边滑过苔石的泉水,随即响声愈来愈密集,如同雨打芭蕉,连绵成片。
远远看去,三色剑光纵横,交相斩杀,但宝塔悬于中天之上,却亘古不动,任凭风吹浪打,不能动起分毫。
“防御法宝。”
刘豫州眉头皱起,这样的乌龟壳总是让人很头疼。
“看你能坚持多久。”
刘豫州倒是斗法经验丰富,一掐剑诀,赤青白三道剑光由有形转到无形,似实还虚,似虚还实,虚虚实实,让人分辨不清。
他打的主意很明显,就是让你虚实不分,迫使你不得不紧绷住弦,这样一来,不仅是容易疲劳,而且很消耗法力。
景幼南轻轻一笑,大袖一挥,大五行化生葫芦飞出,滴溜溜一转,千百的剑气迸发,斩向刘豫州。
“哼,”
刘豫州见剑光袭来,冷哼一声,玄功运转,自卤门中升起一个符牌,层层的精煞在剑光下剥落,反而露出里面的白玉质地,笔走龙蛇,荧荧光华。
叮当,叮当,叮当,
剑气源源不断地斩在符牌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可是符牌不仅不见损坏,反而节节拔高,玉质光华到最后几乎凝成实质,把周围的群山都映照出一层羊脂颜色。
“好法宝。”
景幼南赞叹一句,用手一抹额头,显出一个竖瞳,幽幽深深,不见起底,好似包罗万象,又如同混元为一。
刺啦,
破灭神光下一刻击中符牌,幽深的光华如同吞噬万物,符牌的气机登时混乱,宝光明灭不定。
“这是,”
刘豫州第一次露出惊愕之色,他手中的异宝吞天玉牌最擅长于吞噬诸般气机为己所用,堪称越战越强,没想到居然如此地被人轻易破去。
“杀,”
景幼南可不会等对方想明白,用手一指,大五行化生葫芦倏尔出现在刘豫州身后,璀错的光华升起,如孔雀开屏,百里之内,尽是可见。
“危险。”
刘豫州被剑气所激,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他忙不迭地自袖中取出一个玉盒,往外祭出。
咔嚓,
玉盒大开,一颗种子出现,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抽枝发芽,亭亭如盖,剑气斩在其上,即使枝叶断去,瞬间就重新长出,如同生生不息一般。
“呼,”
刘豫州吐出一口浊气,连忙施展遁法,逃离剑光所指。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法宝只能抵挡剑光一时,玉盒中的生机所剩不多,生机一断,此法宝就废了。
果不其然,他刚遁走,就听噼里啪啦的声音爆竹般响起,剑光将枝叶吞噬。
“这是?”
刚站稳脚,刘豫州隐约之间听到微不可查的雷鸣,似有似无。
“是错觉。”
刘豫州眉头一凝,下一刻,他就双目瞪圆,满脸的不敢置信。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