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久,这人喊着不能喝了。遣退了周围不少人,只留下三四个姿色上佳的男子。
三四个人使得环境安静下来不少,不消多大功夫,这人就听到了一丝不同于嬉笑声的声音——是乐声,确切的说,是古琴曲。
这人侧着头,连连嘘了几声,侧耳听了一会,周围的几个男子也都不敢吭声,默默的倾听着。
声音时而飘渺,时而确切,转轴拨弦,却是清雅中略带忧伤,似乎弹琴的人心里有什么伤心事,让人听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那个华衣人听了一会,缓缓站了起来,好像被那琴声勾了魂似的,一步一步就往外走。几个男子先后拦上来,都被他不耐烦地挥退了。眼看客人要走了,万芳苑的老鸨也跟了过来。
“唉——”老鸨伸手揽在锦衣人面前,“世子大人怎么要走了?这不还没喝几杯呢?是嫌我们今天的姑娘不好么?”
那个被唤作世子的人只是客气的笑,眼中却毫无笑意。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脸,老鸨也有些胆怯的止住了脚步。
那人径直往外走,脚步很稳,一点看不出喝醉了。
“走开。”那人甩了甩手,语调和气,带着点有些不耐烦。“我去听——听听。”他说着,打了个酒嗝。
老鸨又不敢真拦这位客人,只好步步后退,脸上陪着笑,道:“别,别啊。世子大人,要不我叫牡丹出来陪你,唉——大人,大人——”
看着锦衣人就这么走出去,在护卫的包围下直接走入了对门,老鸨心里暗啐一声,转身悻悻的往回走。
那锦衣人进了对面的倚翠楼。
越过门口的翠玉屏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堂里数十根要两三人合抱的深色柱子,柱子上都缠着绿色的雪纺绉纱。
大堂里摆着不少互相相隔很远的小桌子,互相都有竹藤做的矮栏隔着,点着绿纱包裹的白色蜡烛,坐着一些客人和姑娘,虽然有调笑,但声音都不很大,所以一层大堂显得很舒适。
锦衣人循着声音,直接顺着盘旋的楼梯上到了二楼。二楼正中央是一个白色大理石雕砌的水池,池中玫瑰红色的液体在池边用酒杯舀的人的动作下,掀起一波一波透明的涟漪。
是一个酒池。
二层比一层喧闹一些,但依然是一种很清雅的风格,。客人不少,却也绝不多。
不少客人见他上来,都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
在场的男女也不再是穿着简单的绿衣,绿衣中夹杂着一些淡蓝色的外衣或是淡紫色的腰带,总体更加赏心悦目。
二楼的姑娘整体水平似乎也上升了,或清秀,或妩媚,或明艳,或冷傲,或热情,或羞涩,或清纯,或奔放。没有一个不是别有一番特别的风韵的。
当真是万芳竞艳,美不胜收。
锦衣人正看得目不转睛,食指大动,忽然一个身着深绿色衣衫的年轻女子迎了上来。
“哎呦,这是哪位爷啊?第一次来我们倚翠楼是不是,一看就是难得的贵客!奴家真是怠慢您了!来来来,奴家我替您挑一个姑娘,包您满意!”女子说着,笑的清秀中带着妩媚,看着很舒服自然。
锦衣人上下打量深绿色衣衫的女子,最后和气的问:“倚翠楼的老鸨?”
深绿色衣衫的年轻女子用手里的扇子掩着面一笑,别有一番妩媚。
她动人地扭了扭腰,说:“奴家还小,怎么能叫老鸨?爷说笑了,奴家叫青娘。”眨了眨眼,又说:“爷一看您就不是凡人,小店今日头天营业,爷能来捧场真是蓬荜生辉啊!”
锦衣人得意地笑了笑,也不见先前醉酒的样子了,眼睛骤然亮起来,说:“青娘?好好好,那你帮我看看,你这院子里姿色最上乘的,都给我叫来。”
青娘笑得更灿烂了,轻轻挽着兰花指说:“爷您跟我上楼来,这些庸脂俗粉都入不了您的眼。咱们往三楼来。”说着转身引锦衣人上楼。
“这些都是庸脂俗粉?”锦衣人挑着眉毛问了一句,眼神若有若无的瞟过前面的女子走路时扭来扭曲的细腰。
“可不是么?”前面的女子转身妩媚一笑,回头边走边说:“别的不敢说,奴家这倚翠楼的七姝,六仙,五娇,四媚,三清,两艳,都是个顶个的漂亮啊……”
那锦衣人眉梢一挑,问:“七六五四三二,怎么没有一?”
前面的女子尚且来不及答话,就到了第三层。
第三层的装潢倒是格外清秀,淡绿色的帐幔影影绰绰的掩着坐在绿色软垫上的互相调笑的人影。
远一些靠窗边的地方,垂下了三面竹帘,和墙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合围的小亭。隐约可以看得见亭子里坐着的人影,古琴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现在离得近了,古琴声更是格外的清晰。
清冷温婉,淡雅绝俗,九天玄女的一曲清歌,也莫过于此吧。
泉水潺潺,鸟鸣声声,青山淡淡,碧树幽幽。
一幅笼烟流翠的暮春山溪图就这样缓缓展开了古色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