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二次进了皇宫,这一次,他没有理会那乱成一锅粥的央离宫,而是直接去了谦妃的宫中。
宫中依旧寂静一片,宫女也不多,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站在院中便能够闻到淡淡的香气,谦妃长年礼佛,宫殿中的一草一木都长年浸在香气中。
看到是冷亦修,几个小宫女吓了一跳,急忙见了礼,低声说道:“王爷,娘娘正在睡着,奴婢……”
“走开。”冷亦修不等宫女说完,便冷冷的开口。
冷亦修平时也没少来谦妃的宫中,宫女们都知道他和谦妃的关系不错,谦妃也没有儿女,只道是冷亦修小的时候曾经给过他几次吃食,所以两个人的感情亲厚一些。
但是像今天这样,冷亦修冷着脸进来,还是头一次。
小宫女们心中紧张,不敢多言,但谦妃在里面正睡着,确实也不敢私自放冷亦修进去,正在为难之时,只听里面有人说道:“是谁来了?”
小宫女急忙道:“回娘娘的话,是宁王殿下来了。”
里面沉默了一下,随即又道:“让他进来吧。”
冷亦修大步走了进去,只见层层的幔帐挑起,谦妃正斜靠在榻上,脸色苍白,腮边犹自带着泪痕,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冷亦修的心中一痛,他的脚步也轻了些,慢慢走上前,低声唤道:“母妃。”
殿内只余下了母子二人,谦妃泪水迷茫的看了看他,抬手用帕子抹了抹泪,“坐吧,我知道,你会来的。”
冷亦修并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原地,“母妃的身子如何?”
“没事,我好得很,”谦妃垂下眼睑,声音轻得像是一缕轻柔的风,“修儿……母妃对不起你……”
冷亦修的心一凉,像是被塞入了千年的冰块,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母妃指的是什么?可是指为什么孩儿会被养在韦贵妃名下一事?孩儿能够想像到母妃当时的苦衷,不会计较的。”
谦妃听他这样说,心中更是疼痛,她心里明白,冷亦修之所以这样说,其实就是对与容溪之事还带着一份希望,他希望听到自己说,容秋所说都是假的,不过是用来刺激他的而已。而自己瞒着他的,也不过就是为什么自己不养着他而被其它人带走一事而已。
但是,却不是这么简单。
她慢慢抬头,刚刚擦去的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修儿,关于容秋所说之事……”
冷亦修的双拳不由得微微一握,眼睛也微微眯了眯,像是一头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兽,谦妃看着他,溢在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冷亦修看着她的样子,欲言又止,心中便猜到了几分,只是他仍旧无法说服自己,不想承认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好不容易和容溪度过了一关又一关,眼看着她还有几个月便要生产,自己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把原来的幸福角度生生扭转到其它的轨道。
“母妃,一切都不是真的,对不对?”冷亦修沉默多时,无力而痛楚的问道。
同样一个问题,也从容溪的嘴里问了出来,她看着容浩,一字一句。
容浩的眼睛里刹那闪过汹涌的疼痛,他的手指微微一颤,声音低低却如暴风刮过,“溪儿……为父也是刚刚知道,那日你母亲来到容府,她跟为父说起,关于……宁王的身世,为父知道那个男婴被皇帝带走了,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便是冷亦修,所以……这一切就阴差阳错了,为父一直对你说,你母亲故去了,实际上……不过是太难以启齿,又怕你难过而已。”
他后面断断续续的说了些什么,容溪已经记不太真切了,也听不太清楚,只是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是数十只蜜蜂,在自己的耳边“嗡嗡”的飞来飞去,停不下来,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不停的呼啸着闪过,那就是,容秋说的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这些不是只有在韩剧里才会出现的事情吗?怎么会如此狗血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容溪无法相信,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她突然想到,冷亦修那边怎么样?他会怎么样?
冷亦修看着谦妃,看着她泪流满面,看着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修儿,你所听说的,便是真的。”
有什么在耳边炸开,如同火药利器,呼啸着穿过耳膜,震得他心口一痛,喉咙里荡起微微的腥甜,他的身子微微一晃,“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谦妃吓了一大跳,光脚从床上跳了下来,一双手不知道往何处放,胡乱的替冷亦修抹着下巴,带着哭腔说道:“修儿……修儿……修儿……”
冷亦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慢慢的抬手,挡开谦妃的手,目光微微散着,慢慢转身,向着殿外走去。
他的背影修长,肩膀微微的颤抖,像是压着千斤重担,影子顿时显得有几分单薄,衣袍轻摆,带着浓浓的寂寥。
谦妃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心里的绝望如同潮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