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之下,冉习习觉得自己好像昏过去了。
她之所以觉得是“好像”,是因为她隐约还是有意识的,比如,在汗水打湿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然后便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嘈杂的人声,还有其他各种混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那些声音彷佛很近,又彷佛很远,它们盘桓在头顶,就像是群鸦飞过。
又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冉习习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依稀感觉到自己好像飞到了半空中,浑身轻飘飘的,有一条线系在自己的手上,连着她,她无法挣脱。她甚至试着甩了甩,依旧甩不脱,她又气又急,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原来,那不是线,而是插在手背上的输液管。
“别动,小心针头,已经没事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这几乎是冉习习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可在关键时刻,仍是这个声音在安抚着她。
她没有理会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不是医院。
也难怪,家中就有医生和护士二十四小时值班,又何必大费周章去医院呢。她明白了过来,自己现在还是在战家。
而且,她看得出来,自己现在就在战行川的房间里,不过是在他的床边,又加了一张病床。
这下子,这间房彻底成了病房,一口气住进来了两个病号。
大概是猜到了冉习习正在想什么,战行川指了指她的头顶,主动解释道:“这里输液方便,有地方放药瓶,来不及再去准备,这里最方便。”
她懒得再去计较,只是哑声问道:“我怎么了?”
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问得又好气又好笑,战行川忍不住抬高了音量:“你怎么了?你说你怎么了?你一宿没睡,通宵工作,还喝光了一壶黑咖啡!听李姐说,昨天的晚饭你也没吃,她特地给你留了一些吃的,不过你也没吃多少,大部分都进了容谦的肚子里。”
冉习习这才慢慢地想起了昏倒之前的种种细节:她熬了十几个小时,把那些材料都整理翻译完毕,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夜,而她为了提神,保持最佳状态,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咖啡……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她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脖颈,胃虽然还在痛,但却不是之前那种钻心挖肺的疼痛了,而是绵长的,钝钝的疼,勉强能忍住。
“我……”
战行川好像忽然哑巴了一样,不说了。
倒是一旁的护工王哥笑眯眯地说道:“战先生一晚上睡得都不好,天快亮的时候,他大喊一声就醒了,把我吓了一跳,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说没事,但一直催着我,让我上楼去看看你怎么样。我敲了敲卧室的门,发现里面没人,我当时也吓坏了,于是一间间房找过去,最后在书房找到了你……”
他走进书房的时候,发现冉习习已经倒在地上了,疼得浑身抽|搐,满头是汗。
接下来,就是喊医生,检查,输液,整个战家都忙作一团。尤其,战行川不能随便下床,他急得要命,扯着脖子不停地问。
一直到她被安置在身边,他总算安静了下来,默默地陪在一旁。
“你这个噩梦还真的及时。”
许久以后,冉习习轻声叹了一句。
“我去外面看看。”
王哥随便找了个借口,趁机溜出房间。
等他走后,战行川才低咳一声:“医生说了,你的胃暂时还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要是继续折腾下去,谁也保证不了以后不出事。第一,辛辣油腻的食物必须戒掉。第二,咖啡和茶不能再碰。第三,早饭一定不可以再不吃……”
冉习习打断他:“你好烦,我想睡了。”
她是真的困到不行,一夜未睡,现在眼前全都是大小不一的字母在闪烁着,再听着他的唠叨,整个人更是烦躁。
战行川立即闭嘴。
他刚要再说什么,就听见她已经发出了细微的鼾声,居然在眨眼之间就睡了过去。
“你也就是在难受的时候,才能不和我对着干吧……”
喃喃一声,他吃力地抬起手,揩去冉习习额头上的冷汗。
她的发际线长得很好,整整齐齐,而且边缘处还有着可爱的绒毛,发丝间藏着汗水,在灯下一照,显得亮晶晶的。
战行川久久地凝视着她,确定她睡熟了,这才在她的眉心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做贼一样躲开,躺回自己的床上。
一口气睡了四个小时,冉习习终于醒过来。
头顶的药瓶已经不见了,手背上的针头也拔走了,贴着一小块胶布,她活动了一下,发现除了身上没有力气之外,其余的都还好。
战行川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但她一动,他便出声吩咐道:“她醒了,给她拿点粥吃。”
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倒令人感到有几分好笑。
立即有人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