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木亘,想起了不愿认她的青桓,想起了鱼期,想起了为她而死的鱼期,想起了缘姬,想起了和她为敌的缘姬,就这么临窗坐着,坐着坐着,就睡了过去。
尹凡侍候在身后,见他批着奏折小睡了过去,命小太监取了披风来,为他添上了衣服。这几日,为了尽快处理好手头的事,没日没夜地拼着,他看着都于心不忍,却又不能说什么。
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短很悲伤的梦,黎昧很难得地来到了他的梦中,她就远远地站在那,看着他不说话,他想要上前靠近她,但他上前一步,她就会离他更远,而她根本就没有动。
他笑了笑,原来在梦中,想要拥抱一下她,也是奢望。这个梦,使得他更加无助。
眨眼间,眼前拥着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人,这些人熙熙嚷嚷,不知道在争论些什么,一辆豪华的大马车停在了眼前,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要上车,他的双脚像是被紧紧地盯在了地上。口气中有人独白:你是上不了马车的,没人愿意和你在一起。
然后,他看到她也上了马车,在马车上对着他又哭又笑,他知道她是在骂他,不过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骂他,只是觉得心里很难过。
“皇上!”
在抽泣着,尹凡见不对劲,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他醒了过来,意识还陷在其中,半睡半醒间,他又看到了一个场景,有一群人抬着一口很大很大的黑檀木棺材,抬到了他面前,重重地一扔,转身就走了。他凑上前去,看到的是她面无表情地坐在那,触及他的眼神,双眼流出长长的两串泪水,她指着他哭诉:“我要走了,我有许多的话来不及和你讲了,再见!”
尹凡见他双肩颤动得厉害,不免揪了心,又叫道:“皇上!”
他睁开了眼睛,恍惚地说:“她有话要和朕说。”
像是才醒过来,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朕分明醒了,也知道你在叫朕,可是朕怎么就把梦里的话说出来了?”
尹凡沉默地上前,替他取下了披风,拿在了手里。在尹凡的示意下,一旁的小太监上前为他换了一杯刚冲泡好的新茶,无论皇上是醒着还是睡着,在御书房,太监们总会每隔十分钟冲泡一次茶,为了让皇上喝上最新鲜最恰到水温的茶。
他喝了一口,眼睛眯在了一起,放下了茶杯,看起了奏折,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冷茶也有热茶不及的味。”
他说着这句话,视线依旧是落在奏折上的,尹凡听了这句话,心下一苦,明白这是皇上又在思念皇后了。
有小太监进来,在他耳边通报了些什么。
问道:“什么事?”
尹凡回道:“鱼期姑娘死了,佐贺也死了,皇后受了重伤,看她的光景并不怎么好。”
手一抖,奏折摔在了桌上,他站了起来,说:“快给朕备马!”
尹凡却是杵在那一动不动,他看了尹凡一眼,又坐了回去,像没事人一般又批起了奏折。他的心里却像是有一把又一把的刀子在捅着,这个时候,他走不开,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压抑下自己的冲动,天下,苍生,远比个人的情爱来得要重。他是一国之君,不能任性妄为。
他知道,尹凡会再派人去保护她,至于她的病,铜遥总是会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