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觉出叶知秋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听了这番胜券在握的话,云珩还是忍不住心神震动,第一次有了从心底里正视这名女子的觉悟。
在开口的时候,态度便多了几分敬重,“王妃,用不用我去摸一摸那家黑店的底?”
“不用了。”叶知秋笑了一笑,“只怕紫英她们前脚离开,那家铺子后脚就换人了,你去了也是白走一趟。”
云珩不太相信,“不会吧?那女人不是还没见到她老子娘吗?”
叶知秋笑着瞥了他一眼,“还不许人家谨慎行事吗?”
王府的侍卫毕竟不是普通人,记忆出现一个时辰的空白,他们不可能不怀疑。怀疑了,未必会声张,可也保不齐过后悄悄折回去查探。
万事无绝对,谁又能担保忘川水对每个人都永久有效?
如果紫英连“以防万一”的准备都做不好,那就太让她失望了。
云珩到底不信邪,出了若晨院,径直奔赴“王大饼”。果然如她所料,一个时辰之前还生意火爆的铺子,这会儿已经关张了,门口贴着过年歇业的告示。
初八过后,铺子便换了东主,改做笔墨生意。当然,这是后话了。
回到融霜院,卢氏便大发雷霆,把能摸到的东西统统砸个稀烂,犹觉不解恨,对着若晨院的方向破口大骂。
沐浴更衣之后,她的头脑已经冷静下来了。越琢磨越觉不对劲,只是被软禁了,无法找人求证,将信将疑罢了。惴惴不安地等了一个多时辰。等来的却是“误会一场”。
按理来说,女儿没有绑架世子,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非但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满腹屈辱。
害得她惊慌失态,又是求饶下跪,又是出卖女儿,还丢人地尿了裤子。一句轻描淡写的“误会”就完事了?
“那个贱人。竟然捏造罪名,欺侮我们孤儿寡母。王爷瞎了眼,才娶了她这么一个恶毒的村妇……”
她气疯了。骂起人来口不择言。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不止骂了叶知秋,还骂了一府至尊的凤康,甚至影射他勾~搭村妇。
融霜院的丫头婆子吓坏了。关门堵窗,制造各种噪音。生怕卢氏口中冒出来的忤逆之言被外头人听了去,惹主子雷霆震怒,牵连整个院子的人。
紫英很快就回到了王府,她自认行事周密。没什么破绽,可终究做了坏事,心里发虚。心情多少有些忐忑。
将鸣儿顺利地送回慕云院,来回路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大家还跟平常一样跟她打招呼,这才才确定自己没有露馅,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地。
脚步轻快地进了融霜院,看到满地狼藉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听卢氏讲了发脾气的缘由,更是如遭雷击。
慌乱之中,忍不住对自己的生身母亲吼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怎么会相信我绑架世子爷的鬼话?”
卢氏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半是委屈半是愧疚地争辩道:“我怎么知道那泥腿子会拿了世子的安危作筏子?”
“除了算计着把我许给王爷做妾,你还知道什么?”紫英愈发火光,翻起旧账来,“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怎么能这样作践我?”
听了这诛心的话,卢氏心如刀割,一口气堵在胸口,立时两眼翻白,晕死过去。
紫英慌了神,急忙吩咐人去请太医。
一通忙乱之后,卢氏总算醒过来了,却不愿跟她说话。一边哭,一边反复念叨着丈夫和儿子的名字。
紫英内忧外患,只觉焦头烂额。吩咐可靠的丫头婆子代她照看卢氏,自己则出了融霜院,先到外院门房走了一趟,又往若晨院而来。
在她进门之前,叶知秋便得到消息,紫英去过之后,门房一位李姓的门子便打发自家的小子出了王府,看样子是要替她送信去。
“王妃,要不要把人拦下?”珠米征询地问道。
“不用。”叶知秋语气淡淡的,“找个脸生身手好的侍卫盯着,看看他去了哪里,不要惊动他。”
珠米照吩咐办事不提。
紫英被带到外间的时候,见叶知秋正和莎娜、佳禾坐在一起说笑,气氛轻松而亲切,与融霜院的愁云惨淡形成强烈对比。心里莫名地升腾起愤怒和不甘的情绪,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火气,疾步走上前来,屈膝跪下,“奴婢没有看护好世子爷,请王妃降罪。”
叶知秋扫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道:“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了,你不用自责。”
并不打算解释“误会”是如何产生的。
紫英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伏地掩过,“世子爷想给王爷和王妃置办年礼,不知王妃喜欢什么,拿不定主意,叫了奴婢过去帮着参谋。
奴婢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合适,便随着世子爷上了街。买完东西,世子爷说是饿了,寻了一家颇有名气的小店用午膳。
哪曾料到,那铺子里的厨子竟是个不用心的蠢货,误将烹调用的米酒当作白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