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热闹可看,台下的人当然不会放过,高声喊“好”。
书生自负地认为,自己方方面面都比樵夫强一百倍,必赢的局,既能踩那樵夫一脚挽回颜面,又能重获佳人青睐,哪有不应的道理?
“叶小姐只管考校,一题也好,十题也好,小生奉陪便是。”说着眼角一斜,扫了樵夫一下,“只是不知,那位兄台可有这个胆量?”
樵夫虽然呆了一些,可并不蠢钝,觉出自己被轻视,表情有了一瞬的僵滞,抿紧双唇不开口。
没有几分自信和胆量,不可能站在这个台上。叶知秋并不担心樵夫会临阵退缩,即便退缩了,对她而言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便不开口催问。
书生迟迟没有听到樵夫回话,眼含轻蔑,挑衅地盯着他,“怎么?兄台不敢?”
樵夫眼底闪过一抹怒色,却不回书生的话,转向叶知秋,一字一顿地道:“叶姑娘,我跟他比。”
他是个孤儿,五六岁就没了爹娘,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十一二岁开始上山砍柴,每天徒步走上十几里路送进城里,换几个铜钱勉强度日。
穷困的生活,潦倒的家世,让他比任何人都想出人头地。于是利用往私塾送柴的机会,躲在窗外偷学认字。
私塾的先生见他好学,心里喜欢,让他用柴充作束脩,教他读书。几年之后,先生病逝,私塾撤散,他也没了学习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资质不高,在科举一途难有出息。一边砍柴卖柴,一边寻求出头的路子。他尝试过烧窑。打铁,染布,碾药。跑堂,打更……偶然间发现。自己在做菜方面有那么一点儿天分。
借着送柴,在各个酒楼饭馆的灶房打转,能偷艺就偷艺,能请教就请教,零零碎碎的,倒是长了不少见识。闲着没事的时候,便拿树叶草杆当菜,苦练刀工。
这次来求亲。他其实没抱多大希望。被叶知秋选中,并且留到最后,他一直觉得是侥幸。他的确不太自信,可他也是有骨气有脾气的人,被人这样挤兑,没有理由什么都不做就低头认输,夹着尾巴下台。
所以他决定奋起一争,跟书生比一场。
“好。”叶知秋很欣赏他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那我就出题了,两位听好。”
顿了顿。将问题亮了出来,“请在五数之内回答出,这台子上下四周。一共有多少个红绸花球?”
话音一落,如同按下遥控器一般,台下所有的人都动作起来,转颈的转颈,仰头的仰头,张望的张望,纷纷点数悬垂于各处的红绸花。
书生原以为她要问的无非是与前程理想目标有关的事,正在遣词造句,准备口若悬河。用连珠妙语来彰显自己学富五车,见多识广。抱负远大。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问了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
他的心思都花在如何才能从众多求亲者之中脱颖而出。人才两得,从此飞黄腾达,过上神仙般快活的日子,何曾将小小的红绸花放在心上?
“一,二,三……”
叶知秋不紧不慢的数数声,落在他的耳中,如同催命符一般。再顾不得风度,目光四下疾扫,试图在短短的时间内点出个数目来。结果越急越乱,触目一片赤红,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灯笼,哪个是红绸花。
“四……”
听到这个数字,他干脆放弃了。心里揣测招亲是喜事,喜事都讲究成双成对,不是六就是八。那樵夫想必跟他一样,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大体猜一个也就是了。
主意打定,听叶知秋数到“五”,就抢着答道:“三十八。”
樵夫正如他所料,没有数过红绸花的数量,垮着脸羞愧地答道:“我不知道。”
书生提着的心立刻回归原位,不无鄙夷地睨了樵夫一眼,暗暗嘲笑这人太笨,不知变通。
叶知秋听完两人的答案,笑眯眯地扫向台下的人群,“大家都数出来了吗?”
台下的人陆陆续续地报出几个数字,有说二十七的,有说三十一的,有说四十的,没个定论。有一个立在高处的人,高门大嗓地喊道:“我数出来了,三十三个!”
龚阳见叶知秋看了自己一眼,会意地接起话茬,“没错,就是三十三个。三三为九,寓意‘长长久久’。”
说对的那人跟中奖一样,兴奋地打了一个呼哨。没说对的也不觉得多失落,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台上那两人身上。
书生没能猜中,表情不太好看。转念一想,自己答的已经很接近正确答案了,远远好过那樵夫答不出来,脸上又有了几分得色。
叶知秋事先有话,说要让众人来评判,笑着问道:“大家说我该留下谁呢?”
台下大部分人都支持书生留下,只有少部分人支持樵夫。
书生感觉胜券在握,做出彬彬有礼的样子,对叶知秋拱手一揖,“叶小姐,孰胜孰负,已是一目了然,还是将那位兄台请下台去为好,以免有人误会叶小姐识人不清。”
叶知秋弯了唇角,“同样不知道红绸花的数量,一个胡编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