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有雷在头顶炸开,电光欲将须弥山劈成两半,不晓得是不是佛祖怒了,动静之大着实惊人,若真劈下来,整个须弥山死的最早的该是我们吧。Du00.coM***如此一想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朝天上作揖:“天公公哟,息息怒。”扭头却见陆华浓痴痴傻傻将我望着,双目空空。
“要不要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黏我身上?”我白他一眼,就算是美女也不用这样盯着看吧。
哪晓得他收了心绪,无比寂寥道:“一逢着雷雨,我妻子……我妻子……她也会这样。”
不由心中愤懑,好端端的又提他那生不见人死不见死人的妻子作甚?于是醋溜溜问:“你妻子究竟有什么好,竟教你念念不忘。”
他怔怔望着我,似又不是望着我,却说了让我更加生气的话:“不见得真有多好,只是我觉得好到不能再好。”
说来奇怪,我竟隐隐觉得妒忌。这份长于她自是熊掌,于我堪比砒霜,能被陆华浓这样的人一生惦记着,该是多大的福分。
忽然,他正正经经问我:“笑颜,你可想过自己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过,大约我会是个身怀绝技的侠女,踏遍四海行侠仗义,因同人结怨才险些丧命。又或许我是个心灵手巧的匠人,精雕细琢巧夺天工,因被同行嫉妒才遭了横祸。也可能我是个某个寡民小国的公主,锦衣玉食金枝玉叶,只可惜国破流亡。”这些都是我最私密的幻想,然此时也只能笑笑:“但即便真是公主,也不及被某人捧在手心里,只做他一个人的公主来得好。”
很庆幸,陆华浓居然没有笑话揶揄我,而是默不作声脱下僧袍,恢复他红尘男子的模样,一如初见时那般令人遐想。他一步步向我走来,眉头微微蹙着,眼波笼着一往深,痴痴道:“在轻西驿时,我真的以为你快死了,只是我好不容易才走到此时,从未想过要如何同你说再见,若真的要这样将你失去,何不如当初不要遇上。”他眨眨眼,将若有若无的泪水收回去,颤声道:“笑颜,假使我愿意将她忘记,你可愿观一观我的心?”
他说着,目光始终未从我不可名状的表上移开,兴许只有一刹,但我好像等了许久,久到足有一百年那么长,他张开双臂将我容纳,微微俯下身子,吻住我。
这一吻那么熟悉,竟像彼此早已契合了一个轮回,我清清楚楚尝到了他的炙热深,缠绵缱绻好似能吻到地老天荒。仿佛有个断了的故事在此刻重新续上,埋一记爱的伏笔,盼一场今生相遇。可我不懂为什么老天要让我遇上他,而他心里却住着别的人,难道我喜笑颜竟不配拥有一段完完整整从一而终的感么?
良久,他放开我,期待我的应允,然我终究点不了这个头。我背过身不再看他,害怕再受蛊惑。
“不,陆华浓,尽管你爱作弄我,但我晓得你并非真的有意作弄,更何况,行千山万水伴我左右的是你,懂我因何为她们欢喜哭泣的是你,于我将死之时紧握不放的是你,虽你不说,可我懂得。我承认曾有刹那动过念头,但如果只是做谁的替身,那我宁可即刻一拍两散。”惊雷又起,天幕放下雨帘,我穿雨行去,心像是被谁紧紧攥着,多好的话,却不是说给我听,可我竟舍不得不听,舍不得不信。抬手摸摸被他吻过的唇,他亲吻的,大约也不是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