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皇上”夫人并着四小姐在门口福着身子,目送着皇上入了暖轿离开。Du00.coM
雪似乎小了点,小小的雪珠子四处飘舞,趁着空子钻入衣领子里,沁的脖子一凉。大路上厚厚的雪层已被扫开,化作一滩滩雪水,肆意流淌。
一丫鬟站在夫人左面,打着大伞,牢牢的遮住主子头顶上飘落的雪花,又一丫鬟弯腰低头站在夫人右面,让夫人搀扶着。
而夫人静静的站在庭院中央,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暖炉,瞧着眼前的雪花飞舞、旋转,复又融与地上一摊摊雪水中,消亡殆尽。
四小姐颜清秋随着夫人站其身后,百无聊赖的茫然望着。
原本是好好的往府里走着,不知夫人怎么突然停下,看起这雪景了。清秋怏怏的站着,刚要争取短时间内博得皇上欢心怜爱,已让清秋费尽心神,此时只想回房歇息。冷风一阵阵吹过,清秋为博皇上欢心特地穿了她最好的衣裳,自然无事,却激的如绘打了个颤。
如绘伺候清秋多年,年纪相差又不大,比起府里其他姐妹,清秋与如绘的感情甚至更深点。
清秋瞧着如绘受不住风寒的样子,也是心疼,只是夫人是她名义上的母亲,是她要日日请安问好的女人,她平日里虽不屑不平不忿,却也只能隐忍不发。此时夫人停下看雪景,她无事自然不能先告退。
“清秋”夫人轻轻唤到。
正怏怏发呆的清秋听到此声,站直了身子,答了声是。
“你瞧着这雪花,从天空落下时多么飘然自由。可它不选择飞到旁那雪堆里,偏偏自以为与众不同有造化,非飞来这雪化的空地上,便是化作了一滩污水,任人踩踏作践了。”夫人一面轻轻说着,一面朝前走了一步,只是仍背对着清秋,让清秋瞧不见她的表情。
颜清秋是当年丞相偶然喝醉,与青楼舞姬生下的孩子,出生后虽被带回府抚养,却一生未曾见过生母。母亲是青楼舞姬身份更是让她在府中尝尽冷眼,自幼尝遍辛酸苦辣的她,早熟不少,更是十分会看人脸色。
此刻听着夫人的话似乎有别的意味在里头,慢条斯理福了个礼,说道:“清秋愚笨,只知这雪花总是要飘落的。与其落在雪堆儿里战战兢兢,倒不如搏一搏,指不定就落入高枝了。”
夫人听着这话,嗤笑一声轻笑,转过身来,一双深沉的眼睛看了看还保持着福礼姿势的清秋,又转头看起雪景来,像是看一片无关紧要的灰尘一般。
“你倒是知道,万一中了那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攀上了高枝,就变凤凰了。只是??????”夫人此时停顿着,缓步走到一颗布满洁白雪子的树旁,吩咐扶手的丫鬟摘了那沁白树旁一枝桠下来。夫人拿过那枝桠,一面瞧着,一面慢慢渡步走到清秋面前。
清秋虽早熟有心计,但还是惧怕夫人的威严。此时静默无声,唯独听见夫人一双精巧玲珑的绣鞋踩着雪的噗嗤噗嗤轻响,低着头瞧见夫人向她走来,内心也是十分忐忑。
“啪”,那拧断的枝桠被夫人扔到清秋脚边,发出清脆的一响,震了清秋身子一颤。清秋望着那截树枝,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僵在那,似一只翠鸟寒流冻住翅膀,无助的坠落。
“只是这高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拧断了。我能拧断,更能让旁人拧断。”夫人抬头望向空中,雪已渐停,天空一片雪白,如同清秋惨白的脸颊。
“四小姐言行不正,语出犯上,跪下。”
清秋闻之,娇小的身躯微微颤了颤,缓缓弯曲膝盖,寒冷刺骨的雪水刺的她一激灵。
“跪在这好好忏悔你的过失”夫人面无表情地瞅着瞅清秋跪下的身躯地下的头颅。自幼见过那么多斗争,为了争那些许的宠爱,为了争那些许的权利,夫人早已磨练出一颗刚毅强硬的心。
此时将军去了临州公务,府中再无人能帮她。清秋也知如今便是煮熟的鸭子,任人蹂躏了。可她如今机会已抓到手,受些折辱又有何畏惧,等到她功成名就那一日,必要一一讨回。
“如今木已成舟,夫人倒不如恭喜我。”清秋低着头颅,弯弯的脖颈露出尤美的曲线,声音早没有刚才的颤抖。
正欲离开的夫人闻之,眉间一丝怒气闪过,片刻间又恢复到那雍容华贵的模样。
“若说是恭喜,倒不如恭喜你那没福气的娘给了你一副好容貌。”夫人轻蔑笑了笑,瞧着清秋一颤,摇摇欲坠的模样愈发可怜,又补道:“瞧这园中,哪年都不缺桃红柳绿,旧时盛开的花,到了新年,也不过是昨日黄花罢了。”
说罢转身离去,只是那脸上,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讥讽。
黄昏时分,雪仍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千丝万缕的雪珠儿,像披着银色盔甲的战士,如海水般汹涌。
一女子身着幽白长衫,头戴一白色头笠,连那斗笠垂下的面纱也是如娟般柔顺雪白的,骑着雪白的雪龙驹在空旷的大街上奔驰而过,几乎快融进白惨惨的月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