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大块大块的乌云在天空游动。Du00.coM
阴沉的苍穹下,有一个小村庄显得特别小,似乎随时可能被风吹走消失。
这个村庄的确太小了,名字也没有,只有十几户人家,零零散散地分布在黄河南岸,四面望去一片苍茫,昏黄中犹如一片孤叶在风中飘摇。虽然时至中午,天色却如黄昏一般,乌云越来越低浓重,给人压抑郁闷的感觉,倘若是河中的鱼儿,大概也要忍不住跳出水面,使劲吸上几口空气方好。
小村西北处,有一座小小的院子。说是院子,不过是残败的土墙围着三间土坯房而已,屋顶上的茅草被风吹得颤颤巍巍,几欲乘风归去。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在院子里修补着渔网,一边不时地看着天色,黑黝黝的脸上现出焦急之色,嘴里低低念叨着什么。忽然,她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在倾听什么。
“孩他娘,我回来了。”随着脚步声响,一个大汉背着一个鱼篓,推开木棍树枝横七竖八搭成的院门走了进来,脸上现出轻松的神色。
妇人站起来迎接自己的丈夫,帮他把鱼篓卸下,一边问丈夫:“咋样?”
“这次不错,鱼都卖了个好价钱,就是少了些,呵呵。”大汗憨笑着从褡裢中摸索了一下,一点碎银子在他粗糙的手掌上闪着幽幽白光。
“你就是不识足,咱不是因为救人才少打了些鱼吗?这等善事不比什么都强!”妇人嗔怪道。
“你说得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对了孩他娘,那个疤脸兄弟怎么样了?”大汉先是一笑,忽然声音了低了下去。
“刚才还活动了一会,刚回屋睡了,没大碍了。这位兄弟也真是命大,这季节还能从河中捡一条命,也幸亏遇见你这傻汉子。”妇人看了一眼自家灰尘满面的汉子,眼中露出不满,又似乎夹杂着满足与喜爱,“你走了一路,去歇会吧,我一会就补完了。”
大汉似乎没有听见女人后面的话,一边帮着女人忙活,又顺着前面的话接了下去:“嗯,这位兄弟淹个半死,一身的伤,又昏迷四五天,竟然又活了过来,还真是命大,啧啧。”
“你今天话恁多?”女人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汉子。
汉子风打雨淋的脸上已经了有些不少皱纹,他叹了口气,脸色阴沉下来,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孩他娘,有个事你得帮我拿拿主意。”
“看你那样,出啥事了?”妇人见丈夫脸色,禁不住有些心慌。因为她太熟悉自家丈夫了,每当有这种神情时,就是有很为难的事情或什么大事情发生。
“你小点声!”汉子嘱咐了一声妇人,望了望茅草房,声音放得更低了,“我今天去镇子里卖鱼,见不少人围着看什么东西。我一打听才知道,说是官家正在捉拿一个魔头,要是发现了报个信奖励五百两银子,说的样子和屋里那位差不多,脸上有道疤,很年轻,穿个蓝袍子。”
女人一下子呆住了,眼睛睁得老大,被越来越猛的风将黄河留下的沙子扬起来吹眯了眼。她怔了怔,才想起揉眼,过了一会抬起有些发红的眼睛瞪著自己的汉子看了看,咽了口唾液,声音有些哆嗦干涩道:“孩他爹,你啥意思啊?”
“我不知道啊,要不问你干啥?”汉子有些发慌。
“你不是想去报信吧?”
汉子摇摇头:“我看这个人不像个坏人,不过也说不准。不过,不管好人坏人善人魔头,都不是咱能惹得起的,咱既然救了他,总不能再把他往火坑里推。”
女子呆了呆,慢慢静下心来:“孩他爹,你说的不错。咱虽然穷,图个踏实,那些银子咱也没福享用。这人咱不能留了,让他走吧。”说着停下来忙活,看看天色,“看着天要下雨了,他咋走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是还有一件事情恐怕有些麻烦。”汉子又有些犹豫起来。
“还有什么事情?你快说出来啊,别一惊一乍的吓唬人,我这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马三和我一块去的镇上,回来的时候我总觉着他脸色有点不对,说话嗯嗯啊啊地老走神。这个人你也知道是个财迷,前天串门他也见过屋里那位,你说会不会……”汉子说到这里住了嘴。
“啊?马三也跟你去了?这可不好了,他别的好说就是爱财,其实也不全怪他,家里四五个娃娃常常揭不开锅。这可不好了,他要是动了心思,真报信去了,回来官家的人来了找不到人,咱们不倒霉了。”
“可不是咋地,我怕的也是这。”两个人一时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门帘一挑,一个人走出屋来。此人身高约六尺,高瘦身材,狭长的眼睛,脸上果然像两人说的那样有一道伤疤,一身破烂不堪的蓝袍子,正是死里逃生的阿错。
阿错跨进小院,虚弱让他有些微微发晃,他看了昏黄不堪的天空,随即把眼放到二人身上,汉子妇人一时有些心慌,又觉着风大,两人说话声音那么小,总不至于听见。
阿错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