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袖试图扭动了一下身子,不过是蚂蚁翻身一样的轻微却换来那人一声警惕的断喝:
“不要乱动!”那人带着轻蔑的不屑,手中力度骤紧。Du00.coM
而这一声轻视的呵斥,将一股莫名的愤怒猛地推上了林初袖心头,瞬间浇灭了她的恐惧——
生性倔强的女孩,当初那越挫越勇的威名在整个警局都是响当当的。越是把自己当软蛋,她就越恼火。
他妈的场面上这么多人单单跑到我身边来挟持!看姑奶奶好欺负么?
当初做警察的时候,只有自己把犯人拧得嗷嗷叫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混蛋牵制我?
林初袖算准这家伙必然以为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甚至都没仔细看看自己腰上还悬着武器。
她把手心缓缓摊开,摸索着腰间冰凉的刀鞘。噌得一声拔出了匕首——在那人全然没有注视的盲点处,咔嚓那么往后一捅!
力度是拼了命的,差点连自己握着刀的手都给捅进去了。血肉模糊的穿刺声挺耳熟,跟农村杀猪似的。林初袖也不管是扎着他心肝脾肺还是大小肠了,趁着那一声惊叫,牵制自己喉咙的大手倏然一松。
林初袖瞅准时机,一个‘卧龙挣怀’泥鳅般从他的挟持中逃了出来。墨黑的身影旋风般扑来,林初袖还没从自己一击得逞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就被林展锡一把扯入怀中!
整个过程还没有三秒钟,场面的上下风局势基本已定。
那男人捂着腹部的伤,狠狠得盯了林初袖一眼,倒退两步靠上院墙。
“你逃不掉了…”林泰虎上前半步,朗声开口质问:“说吧,拼着性命不要只身前来碧浒山。你究竟是为什么?”
男人眉眼之间压抑着伤痛,咳呛了几声,泠然一笑:“腾龙一朝坐碧虎,流血漂橹万古枯。林大当家…你就没听说过这句话么?”喘息断续,一袭白色衣衫早已半边浸血。
林泰虎峰眉一凛:“这是十年前的童谣了。我明月寨血手起家,难免有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但这些年一向安分平稳,并不曾再多结下冤仇。
阁下…究竟是受谁指使,翻那些陈年旧账与我山寨为难?
若是这其中有误会,不分青红皂白得生死相搏,岂不可笑?”
那人毫无惧色,伸出染血的两个手指,沿着自己下颌处微微撕着一层薄薄的易容面具。
“误会?哈哈哈,贼…永远都是贼!
七年之前,反抗招安。屠戮我朝罡刹军整整一万人马,杀害统帅慕容琴,剖尸削首挂山示众。
这笔账——是你们在山下占几个码头,开几间酒楼,给百姓们些许小恩小惠,就能洗的干干净净的么!”猛地扯下面具,那人的容貌终于呈现在夕阳的最后一丝光景中。
“想知道我是谁?竖起你们的贼耳朵仔细听清楚——奉天朝三皇子盟亲王,幽潼关骠骑营镇山威远上将军,新任暗卫军‘罡刹盟军’统帅,四郡十八县特使钦差——沈、幽、期!”
林初袖听不明白他这一长串头衔都是什么,反正不明觉厉就对了。
只是此时此刻,她无法强迫自己从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上移开思绪——
这个沈幽期,如果剪短头发换上西装再戴上一副眼镜…跟沈之鉴竟有那么七八分相似。
“原来你就是那个油盐不进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任钦差,”林泰虎似乎吃惊不小,但正色凛然的神情依旧保持这不变:“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近年来威震幽潼关的威远将军,当朝昏君的三儿子。
外敌蛮夷已定,看不过八方疆土他姓?那便大大方方得率军来征剿就是——我明月寨上下一心,还怕你沈家江山昏君乱朝的鹰犬不成?
这般偷偷摸摸,不男不女得混上山来,简直为天下英雄所不齿!”
“大丈夫十年报仇未晚,能伸能屈不吝宠辱。我便是背水一战,也要你明月寨上的一鸡一犬不得安宁!
以告慰我朝伏凌大将军,七年前被你们残忍杀害的前‘罡刹军’统帅——慕容琴的在天之灵!”
林泰虎半晌不动声色,骤然大手一挥:“我们明月寨一向先礼后兵,但沈大人似乎并不领这个情——秦暮,把他捉了押入地牢。
呵呵,当朝昏君的三皇子,这个筹码够划算!”
秦暮自刚才起就怔在原地,这一下子回过神,低声答应:“是,大哥!”
可就在他掣剑出招的一瞬间,沈幽期竟然撑着重伤站起身子。他居然在笑,那诡异又意味深长的笑绽放在那精美绝伦的容颜之上,令人毛骨悚然到极致。
秦暮诧异得看着他的笑容,迟疑了短短一瞬。而这一瞬间,足够沈幽期骤然甩出一颗风驰电掣的——火雷弹!
“秦暮!”
雪白的身影如同夜色下的脱兔,伴随着一声轰鸣决绝的爆破响,扑身上来的那人一掌推开了游神环外的秦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