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婶虽然是侍婢，但却可以任意出入山前寨后，行动十分自由。Du00.coM可见爹对您的信任绝不一般——呵，倪婶不相信么？我看人很准的，”林初袖轻轻扳过倪裳的肩膀，看着她那沉静姣美又镇定自若的容颜，纤柔里带着坚定。
“大小姐今天恐怕不只是来做点心的吧。”倪裳笑道很温柔，那倔然的表情竟与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
林初袖想，自己本该与她属同龄人，同龄人就用点同龄人的对话方式吧。
“不瞒爹的事我也就不瞒倪婶了，我的确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我想知道…。”
“既然大小姐认定了倪裳是大当家信任的人，我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倪裳的手柔弱无骨，轻轻附在林初袖伤势未愈的手腕上，那力度不轻不重，却足够她吃痛一瞬。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好了。”趁林初袖略微发呆的瞬间，倪裳轻轻推开她，挑着柔顺的眉眼，微微一笑：“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不再属于你。
没有谁欠谁的债，谁欠谁的命。以前那些姑娘，命定如此，意外天注。
我不枉带她们一场，每年都会给她们好好超度。”
“她们的死…到底跟我有没有关？”林初袖压住眉峰，反手钳住倪裳的手腕加了几分力度。
“护山河的潮汐诡异，经常会有人防护不当意外溺亡。死的那些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倪裳攥着瘦弱的拳身，竟是在一瞬间毫无预兆得挣脱开来：“只不过碰巧有两三个是大小姐从前的侍婢而已。青泥这小丫头嘴巴碎，不知道是听谁讲的，到小姐这儿来胡诌了一通。回头我好好说说她。”
“你不要动她！她是我的人，你也好我爹也好，谁也别想在我的眼皮底下威胁利诱她。既然你们不愿多说，我也会自己找——”
林初袖厉展眉峰，刚刚那推搡挣脱的力度绝不仅仅是个炊妇所能展现出来的！
她会武功？
林初袖突然意识到，青泥似乎曾经提过，林泰虎身边的很多侍婢都是武功高强的。像倪裳这样得他另眼相待的，又怎么会没有点绝技在身？
“倪裳不敢，”女人抿嘴一笑，抬手轻抚了一下林初袖鬓边的碎发，那动作亲密又自然。
眉眼之间的黯然转瞬即逝，倪裳开启朱唇，幽幽吐出一丝叹息：“他们都说，你跟她不一样。我却觉得，你们其实很像的。一样倔强，一样聪明，一样…。。善良。”
“我没你想的那么善良，我只是想活得安全轻松，自在踏实。”林初袖攥了攥拳头。
“每个人都想轻松安全，自在踏实，却鲜有人遂愿。”倪裳笑了笑：“大小姐若还是对前事耿耿于怀，就好好待青泥吧。”
两人进退不一得僵持出尴尬的气氛。就在这时，听得门口一声尖锐的呼叫。
“小姐！”青泥气喘吁吁得冲了进来，手里大包小篮的煞是狼狈。脸上像花猫一样左一道右一道的，头发上还沾了些很邪恶的——牛奶。
她把东西一一拣出来：“这是松果杏仁，桂花酱——从姚奶奶那里拿的呢，这是发面引子，栗子蓉…”
“看来东西都备齐了，恩，辛苦你了。”林初袖虽然逼问得意犹未尽，但总归懂得问询的收放之道。倪裳可不像青泥那么好吓唬，保不齐一转身就会把这些话说给林泰虎听。
昨晚偷听的杏林里的谈话，林泰虎对自己这个‘假冒伪劣’的女儿态度还是十分诡异的——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不仅取决于自己，也取决于他们所有人。
“小姐！牛…牛的那种东西真的可以吃么？”拎着半桶奶，青泥的脸色呈现出刚刚呕吐过的难看。
牛奶这一概念是十八世纪从荷兰传过来的，林初袖知道，除了那些少数牧族，古代的中原地区是没有喝牛奶这一说的。
“牛奶的营养价值很高，纯天然吃草料的牛就更能产生出高质量的奶了，而且不含三聚氰胺。”林初袖接过牛奶，一边说着她们听不懂的话，一边在铜盆装的蛋糕模子里趁热搅拌着。
粗糙的芝士蛋糕在太阳快落山之际终于出炉，荞麦面粉混合了蜂蜜焦糖和各种蜜饯果仁为蛋糕胚。林初袖觉得有点像切糕…但味道闻起来还是不错的。
牛奶和蛋白打成华丽的泡沫，一层层铺在蛋糕胚上，再辅助以各式漂亮的水果拼盘。林初袖绕着自己的战利品转了好几圈，突然想起刚从警校毕业的第一年生日，沈之鉴亲手为自己烤的心形苏珊娜蛋糕，配着维多利亚花束点缀着西餐和牛排，气氛浪漫温馨到无法抗拒。那晚上——是自己第一次把全部都交给他。这一晃别说多少年过去，连空间都…错乱了。
回想起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在一起那么久了，都没好好为沈之鉴做过一顿饭呢。
“小姐，这个白乎乎的东西，就是‘生日蛋糕’？”青泥嗅了嗅：“小姐有在里面放紫藤花浆，还有蟠桃蜜饯，但是面粉似乎陈年了，有股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