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孙莺终于走出大殿,面色有些怒气,却又立刻平缓下来,还轻扯嘴角笑了一下,倒是把我看迷糊了,她瞥了我一眼,便说:“回宫。du00.com”我们一众宫人恭送她,她的眼神我更加看不懂,原本我以为她会找我些麻烦,却是我多想了。
好不容易熬夜里,朱顺那家伙不是让我端茶就是让我扇风,瞧他瞌睡早就来了,却死撑着眼皮不肯去睡觉,还让我站在他面前,直盯得我发颤,这神经病不知道他脑袋里想些什么?
朱顺不说话我自然也不敢多说,就这样一直到朱顺休息,我才马不停蹄的赶回住处,原来以为婉青在房中,却不见她,我想去找她可又不知道何处去寻,只好静躺在床上等她,许久我都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却被轻微的开门声惊醒。
“婉青,”我立马坐起来,那个黑影定住,我又问:“怎么回来也不点灯?”
婉青呵呵的笑了下,这才点了蜡烛,朝她的床榻走去说:“我回来太晚,怕吵着你。”婉青说话很细,脸色也不大好,身子很软的就坐在了榻上。
我下地穿鞋,要看她的肩膀,她却死活不让我看,我急了忙道:“你不当我是你朋友吗?”婉青默了会儿才放开,我给她解了衣裳,只留下淡绿的肚兜,可她背上手臂间新旧交叉的伤痕刺痛了我的双眼,泪珠猛的滚了出来。
“这,这是谁干的,”我泣声问,婉青反手抓住我的手,“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不认你这个妹妹。”她的眼神全是哀求,我止不住的泪流,却也只得答应,她既然不想说,我再问只会为难她,也是徒然。
“我不准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语气带着命令似的说,婉青点头应声说是,默了半响她又说:“这一切都是命,谁叫我生来卑贱。”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我们都是平等的,”她抬眼看我,之后又凄笑下,是啊,这个时代何来平等,我现在不也是活在刀尖上的吗?我的眼泪抹了又掉,最后就懒得再抹了,又道:“至少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如果我们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么还有谁能瞧得起我们呢?”
婉青伸手抹去我的泪,只是凄凉一笑,却不再说什么,我知道我现代的这些观念对婉青来说不过是笑话,婉青身上的伤痕我看着心疼,心里暗潮汹涌始终没有吐出来,我要帮她上药,不然她自己怎么办?真看不出来才十七岁的婉青居然会有这么多伤,她平日的活泼都是装的吗?我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帮婉青逃离恶梦,她不肯说难道我就不能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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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正午时分,我到了御膳房,想着夏日炎热,那个冷皇脾气暴躁,难免会伤及我们一旁伺候的奴才们,便自创了果盘给朱顺端去,果盘周遭铺上冰块,给他消消火,也好让他从新给我打分,别那么针对我,让我整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在回文德殿的路上,烈日炎炎实在让人忍不住,四处张望下见没人便偷偷拿了一块西瓜塞进嘴里,不一会就听见有人叫我站住,我吓得连忙将西瓜吞下,没差点呛着。
原来是孙莺,她身边跟着绣文和四名我面熟而不知道名字的宫女太监们,绣文不敢正视我,而我却不敢正视孙莺,狭路相逢不知道她又会对我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贵妃娘娘安康,”我俯身行礼,只等她的判决。孙莺嘴角微扯,似笑非笑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绣文带着那四个宫女应声退下。
孙莺信步朝前方的凉亭走去,我自然在后边跟着,我将果盘放在凉亭里的石桌上,而此时就只剩下我和孙莺,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瞧她,瓜子脸,凤目炯炯有神,皮肤雪白也是标准的美人儿,只奇怪就算朱顺有意于我,又何苦摆着这样一个美人不闻不问。
“瞧够了吗?”孙莺笑问,走到盛开的栀子花前,深深的一个呼吸,像是呼吸栀子花香,我尴尬的一笑施礼说:“奴婢失礼。”她道:“你说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回头来瞧我,那眼神染着烈火,而她的脸却如冰山,看不穿一丁点她的心思,这个时候她没有自称本宫,而是‘我’。
我轻微摆头说:“奴婢不—知道,”她轻哼一声,像是嘲笑说:“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孙莺说着冲我走来,紧皱的凤眉松开了些,带着笑容拉着我的手,轻轻抚摸道:“我们好久没有谈心了,是吧!”我不知所措的看她,只见她又道:“别以为个个都围着你转你就赢了,要知道我才是你的主子,奴才怎么能驾驭在主子之上呢?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一样是,我怎么能给你凌驾于我的机会,你说对吗?”
她的语调平稳和气,可却听得我起一身疙瘩,这不就是棉里针吗?我怯怯的点头,我不想跟她争论什么,就算口头占便宜可她是贵妃我是宫女,有我什么好处呢?
她继续笑着,笑得那样美,我差点都忘记她恨我的事实了,她松了我的手又道:“就算再美,再聪明,可生来的低贱蹄子永远也飞不上枝头当凤凰。”她满脸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