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新郑。
进入十一月中旬,河东、河内两郡的新法已经风风火火地开始进行,只有东郡、砀郡的形势有些微妙。十一月十七日,东郡郡守段干崇携砀郡郡守卫庆联名上书,请求暂缓两地的新法。这几乎是公然抗旨了,自然惹得韩王极为不快,在朝会上,韩王直接拂袖而去。
丞相张平和御史大夫范睢对视一眼,连忙在退朝后去追韩王。韩王倒是给了两位重臣面子,接见了张平和范睢。
只是君臣见面后,韩王就抱怨说,“段干崇、卫庆这是在要挟寡人吗?寡人在东郡、砀郡拥有不下五万大军,难道还会怕这些地方豪族们谋反?!你们看看,他们二人在奏章上写了什么?!”说完,径直把段干崇、卫庆二人的奏章摔在地上。
张平小心翼翼地拿起奏章,通读了一遍就长叹了口气,交给范睢。范睢满是疑惑地接过奏章,才看了两眼,眉头就拧了起来。
段干崇和卫庆的本意应该是好的,但也太过直白了些。东郡、砀郡的地方豪族不断地滋事挑衅,他们害怕惹出更大的事端,不敢弹压,这也就罢了,但新法岂能是说停就停的?而且,这一次东郡、砀郡集体出现骚乱,背后有秦国的影子,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作为魏国降臣,做出这样的表态,不是故意惹韩王不高兴吗?!即使他们的理由再充分,也不能这样胡来啊!
“王上,臣在魏国时,从未听过有这么穷凶恶极的强盗,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冲进乡里劫掠!这背后的势力,不简单啊!”范睢面色沉重地说道。
“而且早不生乱。晚不生乱,偏偏在马上要实施新法的时候冒出这么多的劫匪,扰乱乡里。臣以为。必定是有他国指使。想要动摇我们在东郡、砀郡的统治。不止是秦国,其他国家也有可能!”丞相张平也是附议。
河内、河东安然无事。只有东郡、砀郡出现不明原因的骚乱,联想到魏国有影响力的地方豪族都在东郡、砀郡,事情的真相就呼之欲出了。从缴获的叛贼兵器来看,秦国参与其中的嫌疑很大。
韩王冷哼一声,哂笑道:“单单凭借几件刻着秦国作坊的兵器,的确不能说明就是秦国所为!寡人觉得,未尝不是他人的栽赃陷害,想要离间我们和秦国的关系。给寡人彻查此事。寡人倒要看看,是谁敢给寡人添乱!”
张平、范睢连连点头,韩王又问,“对了,信陵君如今可还在临淄?”
张平一听这句话就知道韩王怀疑这件事和信陵君有关,当即回禀道:“据细作禀报,信陵君闭门谢客已有半月之久!”
韩王略一沉吟,道:“给寡人想办法,确认信陵君是金蝉脱壳了还是真的还在临淄,此事抓紧去办!”
“喏!”张平答应了下来。
范睢这时出言道:“王上。臣以为,无论幕后主使是谁,我们韩国都不能小觑啊!东郡、砀郡的地方豪族们绝对不可能对此事不知情。他们心甘情愿给他人当枪使,所图的不过是保全自己的利益!这件事一定要慎重处理,否则激起民愤,我们才是真的上当了。”
“寡人明白,劫掠、骚乱是假象,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让我们韩国在东郡、砀郡无法立足!两位爱卿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张平躬身行礼道:“启禀王上,臣以为当派遣重臣前往东郡、砀郡坐镇,查明此事!若是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地方豪族与他国有所勾结。当杀一儆百,以正视听。此案一了。民心安定下来,方可施展新法!”
韩王望了张平一眼。皱眉道:“若是对方隐藏的很深呢?”
张平的建议是要先搜罗证据,有了证据才能抓人,这一点韩王是认同的。只不过,派遣重臣会不会打草惊蛇,同时显得韩国小题大做,表明韩国对东郡、砀郡没有掌控力,甚至于代表韩王不信任段干崇、卫庆二人,这些都需要琢磨。
“打草惊蛇不正好合适吗?”张平大有深意地笑道。
韩王这才恍然大悟,想要抓蛇,自然要让蛇主动暴漏踪迹,打草正合其用!
第二日,韩王下旨,委任御史大夫范睢为使,代自己前往浚仪、睢阳,安抚两郡百姓,镇压匪患,并以三千羽林军随行。持韩王钦赐符节的范睢可调动两郡范围内的任何一支大军,郡守以下官员,有先斩后奏之权!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让愈演愈烈的东郡、砀郡形势在一滞之后,变得愈发扑朔迷离。所有的人都知道,韩国出招了。
两日后,东郡郡治,浚仪,城外二十里。
段干崇带领东郡大小官员在此恭敬地等着范睢一行的到来,单若是范睢以御史大夫的身份下来公干,身份比范睢只低了一层的段干崇完全不必出城相迎。但范睢此次是代替韩王下来巡视、镇压“匪患”,拥有先斩后奏之特权,如同韩王亲临,东郡的官员们自然不敢小觑。而且,熟悉官场的众人都知晓,韩王这次是真的动了怒火,东郡如何剿也剿不平的匪患,直接证明了众人的无能!也许一个应对不好,他们就会失去赖以倚重的官职。
所以,虽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西北方刺骨,众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