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君一路马不停蹄,往返于邯郸、新郑之间。等他再次回到邯郸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到三月下旬。
“什么?韩王要长安君为质?”赵太后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怒了。长安君才不过十二岁,爱子心切的赵太后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幼子冒险。
平原君也知道,这是韩国提出的三个条件里面最难的一点,但如今局势危急,韩国已经明确表态,长安君不为质,韩国援军不出。
“太后,如今少梁音信全无,多半已经失守。太原郡守禀报称,秦国大军已经进入太原郡,蒲阳以南,不复归我赵国所有。廉将军虽然可与白起大军抗衡,但伤亡必然巨大。燕国、齐国对我们又是虚与委蛇,不肯表态,想必是要看看秦、赵两国的战况。只要我们稍落下风,必然群起而上!为赵国计,臣请太后应允派长安君为质!”平原君苦口婆心地劝道。
“国事艰难,臣请太后以国家大计为重,派长安君为质!”上卿蔺相如、平阳君等皆是深深作揖,恳求道。
年轻的赵王求助似的看向赵太后。白起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谁也没料到,廉颇的援军尚未赶到,秦军就拿下了小半个太原郡。好在秦军所占据的城邑人口不多,太原郡的主要城邑、人口都集中在中部,不然损失就真的大了。毫无疑问,接下来秦赵两国交战的地方一定是太原郡最繁华的所在,眼下正是春耕时节,赵国若是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太原郡怕是要闹饥荒了。
赵太后却是看也不看赵王一眼。垂泪道:“先王驾崩这才多久?你们就来欺负我这个老妇!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说完,怒视了一眼跪在地上请命的平原君、蔺相如、平阳君三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君臣四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因为赵王年幼。眼下的赵国是太后当政。赵王的玉玺、印章全都在赵太后的手上,如果赵太后打定主意,长安君还真的无法前往新郑为质。若是平常,君臣还可以软磨硬泡,可眼下的问题是,赵国的时间实在是等不起了。长安君必须尽快出发前往新郑。否则,赵国的损失可就大了。
“诸位爱卿!眼下如何是好啊?”赵王急的团团转,不确定地说道:“不如派人将玉玺偷出,秘密送长安君前往新郑?”
蔺相如连连摇头,反对道:“太后性情刚烈。若真是如此,必然出了三长两短。到时,王上于心何忍?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是百死莫赎了!”
“可太后现在听不进劝,燕国那边,王后来信说,如果寡人不能击退秦军,燕国怕是要进犯我们赵国。”赵王长叹道。
平阳君点了点头。道:“蓟城的氛围很是诡异,臣还发现了秦国的说客,燕王虽然没有表示要讨伐我们赵国。但也没有表示要援助我们。依臣来看,燕国就是在等待时局变化,一旦我们赵国不支,恐有大祸矣!”
“臣去临淄的时候,等候了两天才见到齐王。臣提起两国重修旧好之事,齐王表示。只要我们肯割让两百里的土地,齐国绝不趁人之危。相反会声援我们。”蔺相如也说了齐国的形势。
赵王心下一横,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刻。道:“实在不行的话,寡人将王位让与长安君,寡人自己前往新郑为质。”
平原君三人虽知道这是赵王的气话,但也不由一阵惶恐,主辱臣死,若是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三人该羞愧死了。何况,赵太后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赵王如此逼迫,就算赵太后最后答应,母子二人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也许,眼下唯有左师可以说服太后。”平原君思考了片刻,轻轻说道。
翌日,垂垂老矣的左师触龙颤颤巍巍地拜见了赵太后,赵太后以为触龙是来劝说自己让长安君为质的,自然没给什么好脸色,只等着触龙一开口游说,就命人把触龙轰出去。
哪知,触龙颤颤巍巍地作了一揖,上来就是请罪道:“老臣的腿脚不灵便,已经不能快走,先王驾崩之时,勉强参加了先王的葬礼,回家也是将养了许久才能下床。私底下原谅自己,只是好久没有拜谒太后了,怕太后悲伤不能自持,特来向太后问安。”
赵太后脸色略一缓和,心道原来还有忠于自己的大臣。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触龙已经六十多岁了吧!先后侍奉赵武灵王和先王,现在又侍奉自己的长子,实在是三朝元老啊!不像平原君、平阳君两兄弟和那个蔺相如,先王刚一驾崩,就逼迫着自己把幼子送到新郑当质子。自己一名老妇,身子一向不好,哪里还有几年好活,居然连最后的天伦之乐也要剥夺,端的是不为人子。
“老妇出行全靠撵车。”赵太后说道。
触龙缓缓点了点头,道:“日常饮食没有减少吧?”
赵太后心下更安,诚实地说道:“不过是吃些粥食罢了。”
触龙长叹了一声,道:“老臣就不行了,年龄痴长,已经完全没有食欲。诸子又不让老臣省心,老臣放心不下,每天就勉强坚持步行三四里,希望能稍微增强一点食欲,对身体有好处。”
赵太后有感而发,触龙为了照顾几个子女,居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