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新郑。
虽然是休沐日,韩王然却没有闲下来,而是召集了心腹大臣们商讨时局。今年是韩王然登基后的第五年,新法的实施也进入到一个相当关键的时刻。按照对官员三年一小审,五年一大比的制度,许多官员是今年年末是升职还是降职,将参考他们的政绩得出最终的结论。
所谓的政绩不外乎人口增长了多少,赋税缴纳的是否及时,犯罪率多少,书院、水泥道路的修建工作是否达到了指标。那些想要争先的自然要保住稳定的局面,那些落后的则是想着法子求上面的支援,要是年终的考核自己落了下风,不仅丢了面子,还会被被降职录用甚至调到一个清水衙门。
这样的激励制度赏罚分明,按照当初的指标,谁该受多少赏,谁该受多少罚所有的人都是一清二楚。尝到了新法的甜头、适应了新法的官员自然兢兢业业,对那些没有背景的官员来说,尤其如此。以前人浮于事,出力了却不讨好,只要搞好和上级的关系,不愁保不住屁股下的位置。现在天下英才如过江之鲫来新郑,僧多粥少,不少人可巴不得有些官员犯错,好腾出位置。
丞相张平对新法的感受最深,先王时的朝堂暮气沉沉,大臣们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当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秦军来犯,尚未进入韩境,就有大臣们建议割地求饶,今日割一城,明日割两城,但求一夕之安,秦军复至而复割城。反正割的不是自己的封邑,损害的不是自己的利益,那些主和派自是毫不心疼。哪像现在,秦军来也好。赵军来也罢,朝堂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出兵,迎头痛击之。
军功和爵位一旦挂钩。和切切实实的利益----土地、财帛挂钩,产生的效果远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明以礼,教以义,士卒们知晓他们是为何而战。为自由,为正义,为国家,这些不好理解。那就告诉他们,他们是为身后的家人,为自己的家庭,为千千万万这样的家庭在这片土地上自由而尊严地活着。为了手中的田地不为外敌所夺,为了可以自由地发出自己的声音,为了不被敌人称呼为懦夫,这些理由就足够了。
“诸位爱卿,眼下我韩国和魏、齐两国的连横已经让秦、赵心生忌惮。此次封陵之战即是明证。这次因为秦王病重,秦国不得已从河东退兵,但下次我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秦国一旦在河东站稳脚跟,我们作为魏国的盟国,就将被迫陷入和秦国的长期冲突之中。即使秦国不经略河东,赵国在太原和河西也给魏国以很大的压力,我们怕也是抽身乏术。”韩王然出口道。
韩王然所说的正是韩国目前的困局。自从选择和魏国连横后,韩国就相当于退出了和秦、赵交锋的第一线。武关如函谷关一般是坚城,汉中又固若金汤,秦军在尝试了几次后就很快意识到,瓦解韩、魏、齐三国连横的最好突破口就是河东。
河东对魏国来说是一块飞地,却又是四战之地。内史、河西、太原、韩之上党、三川将河东包围在内。秦、赵两国可从西、北两个方向进攻,韩国可从东、南两个方向支援。秦、赵只要作势大举进攻,魏国就要人心惶惶,向韩国求援。这样的戏码多来上几次,韩军就会疲于奔命。力有不殆。最坏的结局就是魏国心生畏惧之心,不敢迎战,甚至主动放弃河东之地。
试想一下,秦、赵两国时不时进犯一下河东,每次斩杀千余人万余人即后撤,不给韩、魏联军主力交手的机会,河东对魏国来说,就会成为鸡肋一般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魏军要么在边境屯驻大军,要么就是收缩兵力防守安邑周围,至于边境的城邑,权且当作和秦、赵的缓冲地好了。
对韩国来说,最怕的就是魏国的倒戈。所以,哪怕是为了坚定魏国守卫河东之决心,韩国也要次次在秦赵大举来犯之时大力援助河东。否则,失去魏国就是早晚的事情。
太尉暴鸢这次放走了秦、赵大军,对此深有体会,说道:“王上!臣在归来时听闻开春后,秦军要在河水之上操练舟师。若是舟师练城,风陵渡怕是再无安宁之日了。”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秦军这次让天下知晓了河道结冰后也可以渡河进攻对岸,若是秦军再训练成一支能征善战的舟师,哪怕河水没有结冰,秦军也可以游刃有余地向河东投放兵力。虽然风陵渡附近的河段适合停泊的地方不多,水流也湍急,但秦军做出这个姿态,足以让魏军忧心忡忡的了。
待众人消化完这个事实,暴鸢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对魏国来说,河东就是他们的命门。现在秦、赵就在一侧,魏国弱小不堪,不能与之敌,全赖我国支援。即使我国每每增援及时,不过是解燃眉之急罢了。想要拉拢住魏国不为秦赵所用,臣以为当行釜底抽薪之计。”
韩王然眉头一紧,这个想法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河东太过突出,尤其是西南一隅,实在是利于进攻而不利于防守,没有五万大军怕是难以保全这一片的安宁。魏国自然不会把这么多的兵力投入到这一块狭小的没有转圜的区域。矛盾就来了,韩国不想授人以柄,魏国也不想,却在这么做。韩国想要改变这个窘境的话,只能是彻底分散秦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