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的大腿泣如雨下。
“老太君,老太君这般牺牲……是我们无能,倒让您受累了!”张玄触目伤怀,把屋子里的人都惊得不清。
何谓牺牲?何谓受累?
这位道长又在说胡话了。
只有顾卿浑身一震,带着惊疑的眼神看向张玄。
他看出什么了?
他知道自己做出了牺牲?
“老太君若是去年呜呼不起,如今倒不用受这么多的罪。可如今北方大乱,百姓颠沛流离,您竟是连去都不能去了,呜呼哀哉,小道一想到老太君如今的处境……”张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让顾卿忍不住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你知我是……”
穿越的?
张玄满脸涕泪的点了点头。
“我知。”
我知你是天君下凡,救苦救难的。
“我是龙虎山嫡系,自幼就开了天眼,能看清不属于人间之情景。”
“你们统统下去!”顾卿一指门口。“花嬷嬷。我和张道长有事要谈,劳烦你带着下人们出去,把住门口,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包括铭儿和锐儿!”
花嬷嬷和屋子里的下人从张玄失态开始就又惊又疑,甚至有人以为张玄是邱老太君什么失散的亲人,或是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被张道长知道了。
秉承知道的多死的快的定理,一群下人退的极快,唯恐多留一下被两人疑心。
顾卿哆嗦着下唇,忍不住问道:
“你……你竟知我的难处?”
张玄擦了擦眼泪,跪坐于地,端端正正的对着邱老太君拜伏于地。
“小道知道您以前必定是平安喜乐,在上界过着我们这里无法想象的祥和生活。人性丑陋,世间悲苦,您初来乍到,又是老妪之身,有所不适,自然是可想而知。可事关人命,您不得不苦苦支撑,想必心中一定是苦闷至极。”
张玄的话一说完,顾卿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没有人能忍受着自己一点点老死的。更没有人能忍受眼看着自己即将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死去。
她即使贵为老太君,可是有钱无处可用,有脚寸步难行,整日里困于后宅之中,望着这一亩三分地过着日子。孙子们在时自然是喜气融融,可孙子们渐渐长大,她就如同现代人所说的“空巢老人”,除了有丫头伺候,竟是连找个人说说知心话的可能都没有。
得了这个毛病,御医又说她很可能哪天一睡就不起了,或者一睡就全身不遂,连舌头都不能动弹。
难道老天爷就是为了折磨她,才送她来这一趟的吗?
“我确实很苦闷。”顾卿用手背抹去眼泪。“可我更苦闷的,是觉得自己这么坚持没有意义。”
“老太君为何如此菲薄呢!这信国公府满门上下,哪一个不是您救下来的?想想西城的灾民,想想我们为何要下江南,想想李国公如今为何要上前线,想想这天下因您而得惠的万民!”
张玄不知天人也会迷茫,也许这就是心劫?他只能卖力为她开解。
“也许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虚幻,是你们眼里并不存在的历劫之难,可对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说,您的许多无意之举已经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而且即将继续改变,这难道不是天大的意义吗?”
‘也许我们都是假的,也许是你眼里的平行世界,可对于我们来说,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你做的一些事,也许不是刻意而为,但已经让这个平行世界改变了历史轨迹,而且即将继续改变,这难道不是更大的意义吗?’
就如张玄经常脑补顾卿的话一般,如今顾卿也脑补起了张玄说的话。
“天道往复,从未有人力可逆天之时,但您却用一介老妪之身改变了。小道不知这世间古往今来还有多少像您这样的天人,但您哪怕只是动了动救人之心,便是有大慈悲。这难道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幸运吗?也许如今您受了无数磨难,可等你脱窍回返您的世界,回想看看您曾结下这么多善缘,也会称心快意吧?”
天道无情,神仙更是需要断绝七情六欲,可像是天君这般悲天悯人的,即使是在神仙里,应该也是少见的,这便是下界之福,是凡人之福啊。
‘平行世界不知有多少,但能以一个人的力量扭转历史的,还未见过,但你穿到一个老太太身体里,却改变了不少事情。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如同你这样穿越时空,但哪怕在这个过程中只是动了动救人的善念,便是有大慈悲的人。也许你现在吃了不少苦,可等你穿回你的世界……’
等等,还能穿回去?
“咦,你的意思是,我还能回去吗?”顾卿喜出望外,连脸上的悲戚之色都没有了,眨巴着眼睛紧盯着张玄。
原来天君是担心自己任务没完成,回不了天界吗?
难道天君不是下来历劫的,是犯了错被贬下界的?哎哟好烦躁,不敢多问,怕不小心让天君透漏天机遭天谴啊!
张玄自以为知道了顾卿难过的原因,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