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州胡市区
经过半年的筹备,汾州的胡市区终于在灵原县外建立了起来。
鸿胪寺的左少卿是个十分能干之人,性子又严厉,是以在他手下行事人人自危,恨不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干活才好。一个互市的市场,虽涉及户部、工部、吏部多个部门,但从制定胡市的政策到完全开市,这位左少卿只花了半年不到就建立起来了,可谓是一名能吏。
当然,这也和朝廷重视胡市有很大的关系。
汾州外的各族因为靠近中原,对中原汉人有着仰慕和交好希望,对于这样的盟友,大楚自然是十分欢迎的。若汾州的胡市能够成功,日后凉州、幽州的胡市便可以尝试着也开放起来,北方苦寒之地和西方丝绸之路上的商路一旦通畅,也可减少不少的摩擦。
李钧秋末回到汾州时,汾州关外的羯人和其他胡人也已经来了汾州。夏季水草丰美,牛羊也在繁殖,加上羯人们忙碌了半年编织毛衣围巾袜子等物,到了这个时候正好可以过来交易,换取所需。
除了羯人,汉人中十几个大商家的管事也都齐聚汾州,他们由朝廷指派,集中收购牛羊马匹和其他羯人的出产,但在这里的商家大多都是瞄准了“马”这一项,对于牛羊倒是在其次。
至于其他的出产,羯人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的?
“李钧,你在看什么呢?”王译官抱着一堆书简朝前走了几步,看见李钧还留在原地东张西望,忍不住催促,“左少卿大人还在大帐里等呢。”
“哦,没什么。来了。”李钧收起有些失望的神色,加快脚步跟着王译官朝着胡人的大帐继续前进。
也许会在大帐里?
胡人的大帐里早就坐满了胡人和汉人的商人。胡人和汉人之间有一长桌,这长桌乃是从都亭驿的衙署搬来,桌身特别长,胡人和汉人分坐两边,上首坐着主持这次交易的左少卿和户部官员。
李钧进帐的时候,羯人们正好纷纷落座。李钧扫了一眼,发现没有豆铃,心中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
没来?是病了,还是家中不允了?
“李钧,李钧,李钧?”王译官一戳李钧的胳膊,“你是行人,怎么能愣着!”
行人负责胡汉双方的沟通与接待,在这种会议上还要介绍各自的身份。
见李钧这几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王译官也是提心吊胆。
李钧来之前早就已经把所有人的身份记得滚瓜烂熟,也在私下里对应过样貌,此时他履行起行人的职责,开始商会之前的介绍。
他的羯语已经学了大半年了,做做介绍什么的已是足够,又熟悉羯人的礼仪和规矩,知道每个部族以谁为尊以哪个部族为尊,介绍起来并无不妥之处,自然是两边都很满意。
然而会议开始下去以后,这商谈就变得如同吵架一般。
无论是出售什么,这些商人们都对朝廷定出的公允价格提出异议,然后压价不成后只得接受,有些商人很干脆的就定了文书买走了多少只羊多少只牛的专卖权,有的商人还在观望,准备将钱花在钢刃上,买马买狐皮狼毫之类才是正经。
户部负责金部的郎中安排手下的属官不停的订立文书。
由于羯人是所有部族把马匹牛羊一起集合起来整体委托大楚贩卖,然后大楚再分上中下三等给每部提供的货物估价,所以这文书是大楚“代”羯人们签订,商人的钱得先给大楚,然后再由大楚分配给提供了货物的不同部族。
羯人们虽然听不懂汉话,但看着汉人商人们争得脸红脖子粗,然后一个个订立契约,心里也知道东西是卖出去了,各个都十分高兴。
“朗姆,为什么他们不卖我们的马?”
“不知道啊。”
“最好的东西要在最后卖,若是先卖掉了,有些人就不会再买牛羊毛皮等物了。”王译官用羯语向羯人们解释。
羯人们中的一部分聪明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另一部分人听懂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先卖掉了马其他东西都卖不掉了,但为了表示自己并不笨,也纷纷跟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只是慢了一拍就是慢了一拍,这场景看起来十分可乐。
听懂了为什么的羯人纷纷在心中大骂汉人狡猾,卖个东西也这么多名堂。
幸亏他们把东西委托汉人代卖了!就算大楚收取一定的“担保”费用也是占了便宜。真让他们跟这些汉人商人做生意,怕是卖的没这么快,也没这么多钱,到时候还要被奸商压榨到血本无归!
大楚官儿好,商人不好!
汾州关外诸族已经把东西卖的差不多了,到了毛衣的时候,各家商人都很沉默。
这东西以前从未有人见过,也不知道是如何织就的。虽然羯人在李钧的建议下给这些商人的管事头领都送了一套上好的羊绒衣或狐绒衣,但对于这东西能不能卖上价,以及这毛衣好不好卖心里都没底。
他们大多是来买牛羊马匹皮裘毫毛等物的,大部分来的都是管事而非东家,这羊绒衣和羊毛衣并不便宜,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