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也能考取功名所以送上京,他其实是不太信的。他的嫡母是一个小世族的嫡女,但是战乱时家破人亡,死的就剩她和她的寡母,家中原本为三个女儿准备的嫁妆和家中的财产,当年都当做陪嫁抬入了他家。
他爹曾经和他说过,他娘嫁进他家来,就是怕家中亲戚分了他家的财产,借着当年堂祖李硕的势,进了他家的。当年堂祖父去提亲,却是因为和她的父亲在军中有旧,怕她孤女被欺,才让媒人上的门,并不是看重她家的嫁妆。
但是这种事,嫡母是不信的,她已经被要来欺负她家孤儿寡母的那些嘴脸弄的浑身是刺,对爹也一直是热嘲冷讽。
因为那份身家和出身,所以嫡母在府里,其实是不需要仰仗任何人的,她的嫁妆,可以让他爹在他面前闭嘴。而她的出身,是可以睥睨所有人的。
只有他和他的娘,是嫡母一生最大的污点。是让她无法在妯娌间昂然仰头的恶因。
在这一点上,他母亲确实是有错的,所以他也就一直忍耐着。
毕竟嫡母只是性格古怪,却不恶毒,也从来没有害过他。
只这一点,他就万分感激。
李钧跨进西园的垂花门,只见李锐领先,带着李铭和自己的弟弟李钊过来了。
他扯出一个笑容,喊出声来:“锐弟,铭弟,……弟弟。”
李钊的脸一下子皱了起来。最后一个喊他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自己吗?
“恭喜恭喜,我们李家终于也出了个传胪了,堂祖父和我祖父在天之灵看到了,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李锐笑着地李钧说着。当年他们家发迹走的是武功的路子,他爹虽然才学出众,但是是直接授官的,可没有经过考试这一关。
他真的是老李家这么多代第一位科举出身的子弟。
“侥幸侥幸,这殿试的题目我刚刚做过。”李钧抓了抓头。“要多谢齐先生和杜先生,明日我得去送些表礼才对。”
“这些你都不用操心,爹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东西我让下人送去你住的院子了,你自己看着送吧。”李钊出声道:“姨娘叫我带了两双鞋来,我娘说你现在是官老爷,要穿朝靴和皂靴,那鞋不送也罢。我后来偷偷把鞋子带来了,你要谢谢我。”
哼,到时候官老爷穿粗布鞋,看别人不笑话死你!
李钊这话一说,李锐李铭和李钧都感意外。因为这孩子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特别做出这种好心举动的人。
李钧立刻就一脸感激地对着弟弟拱了拱手:“多谢弟弟操心,这真是意外惊喜。”
李钊像个大人那样点了点头。“我觉得虽然当官了,但不能就嫌弃以前穿过的鞋子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弟弟所言极是。”
唔,你觉得我说的对,那鞋子要记得穿啊!
李钧被弟弟的好脸色哄的受宠若惊,恨不得抬头看看天上是不是掉了红雨。李铭跑到李钧前后左右绕了一圈,啧啧称奇道:
“也看不出你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怎么就得了二甲第一呢?看样子这科举不难,等我再读两年,我也考去,说不定还能拿个状元回来让我爹高兴。”
李铭的话一出,几人皆笑。
李锐和李铭带着李钧兄弟二人去看顾卿为李钊准备的院子。院子在西园的南边,离李钧住的地方较远,倒靠着李铭的云中小筑,院子里有两间主房四间次房,仆房、角房、厨房皆有,就这样还装不下李钊带来的下人,可见李钊带了多少人来。
李钧到了李钊的屋子,仔细细细的看过被子、垫褥的厚度,又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没有什么不妥的,这才放心地说道:“祖母一向爱护小辈,怕是担心我弟弟年纪小个头小,这才准备了这张矮床……”
“你才个头小!”个头确实不高的李钊气急败坏道。
“我奶奶准备矮床才不是这个原因呢!”
妈蛋,我房间是矮床绝对不是这个原因!李铭把头摇成拨浪鼓。
只有李锐在一旁将脸对着墙壁,不住窃笑。
李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句话会让两个弟弟都激动成这个样子,只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再多言了。
晚上,李茂没有回府,顾卿在持云院的宴饮厅摆了宴席,特地还叫人去锦绣院把方氏请了来。李铭听说娘要来,飞快地跑到二门外去接。
“你堂婶怀了身孕,在府里养胎,所以不怎么出来见人。你若有什么琐事,就直接让你身边的丫头婆子来持云院报,或者和你堂兄堂弟讲。”顾卿笑着说道。
李钊点了点头。
方氏在几个丫头婆子的拥簇下走了进来。李钊一看,这婶母脸瘦的尖尖的,身材也瘦弱的很,只有那肚皮鼓得大大的挺了出来,连忙奔出来拜见。
生小孩是这么艰难的事情吗?是不是吃的都给小孩子吃掉了啊!
李钊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娘亲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李锐、李钧自过年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见方氏,尤其是李锐,在偏院里曾经磕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