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晴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块浮在热海上的冰块,一半在水里,一半暴露在空气里。Du00.coM水里的那部分酥酥麻麻地灼烧着,空气里的那部分则愈加僵硬的冰冻起来。
这种水火两重天的感受折腾的她欲仙欲死,但眼皮好似千金重,喉咙像是被人放了把火,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口。在一片黑暗中,苏雪晴仿佛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死亡气息。
“钟郎中,钟郎中!晴儿姐这到底是怎么了?这药方都换过了好几副,成罐的苦药汁子喂了下去,可这人,怎么还不醒啊~”饶是杜三姐再好的定力,这时候也坐不住了。拉着钟郎中的袖子攥的死紧。
“这……”钟郎中眼底泛着大片的乌青,眼球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自从昨天苏雪晴被送过来,他就几乎没有休息过了。
“凤兰,你放手。”杜老爷沉着脸低声呵斥了一声,一夜为眠的眼睛里一片通红,“钟郎中也是尽力了。你冷静一点。”
“对,对不起。钟郎中,我实在是……”被杜老爷一说,杜三姐抬头看到钟郎中的狼狈样,无力地放了手。
“杜三小姐,你的心情,我很理解。”钟郎中沙哑的声音里有着怎么也掩盖不了的疲惫,“晴儿姐这样,大家都揪心的很。只要还有最后一线希望,我都一定不会放弃的。”
“那就一切拜托钟郎中了。”杜老爷对着钟郎中一鞠到底。
“杜老爷快快请起,救死扶伤乃是我们郎中的天职。当不得杜老爷如此大礼。”钟郎中可不敢受杜老爷这样的大礼,按辈分,杜老爷都快能当他爷爷了。
“只要是救命的药,还请钟郎中不要顾虑,该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们杜家,砸锅卖铁也不会少钟郎中一文钱药钱。”杜老爷也不让钟郎中为难,顺势直起了身,“只是。还望钟郎中能给我们一句准话,晴儿姐这,到底是什么病?要是再这样下去,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唔……”对上杜老爷强忍悲痛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钟郎中希望自己是个哑巴,“要是还不见起色,大概,撑不过月底。”
“什么,月底?!那岂不是只有十几天了?!”钟郎中的这句话仿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杜三姐哀嚎一声,双眼一翻晕倒在了柳绿的怀里。
“算了,都别忙活了,让她睡一会儿吧。”制止了众人想把杜三姐弄醒的举动。杜老爷望着窗外密不通风的雨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也是巧合,昨天杜三姐赶往杏林小筑的路上,天上的乌云就开始聚集,等到了地方,铜钱大的雨点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本来都还以为是一场阵雨罢了。没想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就跟苏雪晴的病一样,下起来就没完,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从昨天到今天,雨势越来越密集,刚开始还只是雨滴,后来就变成了雨柱。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厚重的雨帘,人走在雨里,连身前三尺都看不清楚了。
刚才杜老爷从作坊里赶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黎山镇有些街道上的积水都已经能没过行人的脚面了。更有甚者,一些不太结实的房屋。瓦片都被从屋顶冲到了地上。
平日里喧闹的街道,被一场大雨浇灭了所有声息。连菜市场里的卖菜的小贩都几近看不到了。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在家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人力显得愈加渺小。黎山镇的全体居民都被困在了这场百年难遇的大雨里。而苏青娘,也很明显的无法逃脱。
李宏基那样潇洒的绝尘而去。带走了苏青娘又一次关于“嫁人豪门”失败的尝试,留下了一颗虽然支离破碎但却越挫越勇的娇小心脏。
“那个,苏姑娘,你看,这雨还是下的没完。你先安心在这里住下,等天一放晴,宋某一定第一时间送姑娘回家。”宋康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青娘的脸色,再次重复着相同的话。
“嗯。多谢宋大哥。”苏青娘也是例行公事般的头也不回的答道,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的大雨,思绪不知道又飘到了哪里。
“不用谢,都是宋某应该做的。”宋康安偷瞄了一眼苏青娘美好的侧脸,想到自家老娘昨晚说的话,脸上泛起了一阵可疑的潮红。“那个,你先坐着,等饭好了,宋某再来叫你。”
“嗯。”苏青娘不管宋康安说什么,回答的话最多都没超过十五个字。
宋康安那日领了苏青娘回家后,就被宋老夫人一通审问。刚开始老人家还以为宋康安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等问清楚了缘由,就对苏青娘怜心大起,亲自忙里忙外的张罗起来。
苏青娘当时还处在被李宏基“抛弃”的阴影里,整个人游魂似的很是游离,落在宋老夫人眼里,还以为她是被吓着了没回过神,为她赢得了老人家更多的同情。
对于自家老娘的这种反映,宋康安当然是乐见其成。李宏基走之前说的那番话,听起来似乎是有些牵强,可宋康安琢磨了一下,也就基本接受了。
倒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