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是高高低低的动物呜咽和叫声,那声音里的信赖、委屈和几不可觉的撒娇感,就好像小孩子面对家长,是她从来没有听牛奶发出来过的。
边长曦听得很茫然,那说话的声音明明是顾叙,可她话里的意思……
她忽然觉得很荒谬,如果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顾叙近来的种种变化……
她忽然想起自己蛮早之前偷偷找过邱风:“你有没有觉得顾叙最近不大一样了?”
“你也觉得?”邱风神情古怪。“我也这么觉得,或许是被你刺激得过头。可有时候,思想、行为、言语。就感觉……换了一个人一样。”他一本正经,语气却逐渐诡异起来,眼神定定的里头透着十成的确定,“也不能这么说,人还是他,但似乎成熟了太多。”
很多点子与以前背道而驰但更为犀利精准。
对基地建设怎么才能更适合末世,见解很深刻。在大体上也把握得极好,那种睿智和熟练的感觉。尤其是那份自信和势在必行,仿佛是已经做过许多这样的事,仿佛是一个经历过一切的老人回头来指点他们。硬件软件的东西,很多制度规则、生活商务上的东西。他们以前只是在建一个可以供人斜交的小部落,顾叙却将整个社区生活模式给规划了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这两三个月来,基地可以发展得这么好,可以井井有条蒸蒸日上,可以笑对对首都来的五大势力不落下风。他们已经把握住了方向。
而这都是顾叙带来的。
边长曦想着悄悄听来的点点滴滴,忽然脑中一闪,想到某日顾培跑过来找林蓉蓉玩,私下无人的时候表情怪怪地说起:“长曦,你知道我哥最近怎么回事吗?”
“怎么了?”
“就是变得……好像特别关心我。那天你们从首都回来,就是你们刚和好的时候,那天晚上他还抱了抱我。跟我说了好久的话。”
边长曦当时没有什么感觉,细细一想,在华委会那边,她和顾叙也几乎可以说死里逃生,两人又和好了,顾叙忽然之间变得更珍惜生命。更珍惜身边的人,这也挺正常。尤其顾培那种受宠若惊。对突然感性起来的哥哥既惊喜又无所适从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有意思,也就没深想。
现在想来……
她茫然地往声源走去,看到月光下顾叙高大的背影背对着自己,半蹲着和牛奶说话:“好了,该回去了,不然她要不高兴了。”
起身,转头,两人对视。
顾叙的笑容微微凝在嘴角,随即就扩大成更清晰更愉快的笑容,眼里闪闪亮亮,尽是柔和而难解的光彩。
“听到了?”
“你叫它巨刃?”边长曦看着他,又看着牛奶,月光下一人一兽站在一起,神情样子都有些模糊,却和记忆中的越发地相似起来,“你……”她本来还是将信将疑的,但顾叙的眼神让她知道自己也许猜对了,她手足无措地后退一步:“怎么会?”
顾叙噙着笑,走过来不顾她的退缩挽住她的手,轻易地将她拉着往前走。等边长曦回过神来,已经被带进白天进来换衣服和休息的地方,也是他们的新房。
顾叙弄了一个不是很大的院子,朴实而又处处透着精致的双层楼,院门一关,里面就是清净私人的空间。朦朦胧胧的灯光下,带着她走上二楼,卧室外面有个大大的露台,头顶有仿若透明一般的顶棚,星空清晰呈现,四周是漂亮的围栏。还有一看就很舒服的躺椅,镂空圆桌和光芒幽弱的蜡烛,洁白的花朵在夜风中前俯后仰,四周落下来的青色藤蔓飘飘荡荡,好像美丽的丝绦。
还有,门窗上张扬鲜艳的大红喜字。
两人并肩站着,吹着风,沉默久久占据了这个空间。
“你知道,”顾叙率先开口,“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边长曦像受了惊,睫毛不安地颤动,纤细冰凉的手指在他掌心蜷缩。
“看着你离开,成为别人口中另一个男人的妻子,然后很快死去,走在我的前面,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我不敢想象能有这么一天。”
边长曦豁然抬起头,触及他眸底的痛楚和黯然,心口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但更多的还是不敢置信:“那时候,那时候我们没有过多少交往……”
顾叙敛下眼眸,这就是症结所在。
太过短暂的相识,即便有些情愫也无法深刻,或许是让人无法相信那也是有重量的。
所以那么轻易地放开手,让她离开自己身边,等他察觉时,后悔时,已经无法挽回。
心里另有一份滋味漾开,苦涩而绵长。那个时候前后数年,她心里确实没有自己吧。
边长曦还是不知道怎么反应,喃喃地问:“你是什么时候……”
虽然没有问清楚,但顾叙明白她的意思:“就是华委会那次。”
怪不得,他醒来之后会有那样的表现,那样的眼神。
“为、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顾叙苦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