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的皇上架空了。
她倒真心想帮苏鸿睿,一半是出于对哥哥和苏简的愧疚,毕竟是把苏鸿睿推进了火坑里。一半是因为她的确很喜欢苏鸿睿。
知子莫若母,李承延是她教养长大的,他的心能狠到这种程度,却是连她也没预料到。
总归,是她对不起苏鸿睿。
太后扶着额想了许久,也只有那个老法子可以用了。
见过寇蓉后,元喜忐忑地过了几日,每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到院门口张望,就盼着哪日醒来,能得到太后懿旨,不求将苏鸿睿迁出冷宫,至少能把翠薇调走。
可懿旨却总等不来,翠薇倒每日都来。
一天,元喜又同她擦肩而过,忽然怔怔地停下了。
翠薇身上的香味变了。
以前是与她一般冷冽的淡香,而今天确是甜美浓郁的香气。
元喜拦住她,盯着她看了许久,却没看出丝毫破绽,那细长的眉,淡漠的眼,是翠薇无疑。
从未笑过的翠薇直视着他的眼睛,突然眨眨眼,笑了。
“元公公,你没认出来吧。”
就连声音也和翠薇一模一样。
但元喜确定了,这个人根本不是翠薇。
“是太后派我来的,公公尽可放心。”
说完,她就拎着食盒进去了,没有在外殿停留,直接去了内殿。
隔日再见她,就闻不到那股甜美的花香了,取而代之的,是翠薇用惯的香粉味。
真正的翠薇去了哪里?
元喜不敢深想,也许她像寒素殿那位失宠的妃子一样,死在了某处深井里,直至腐烂也不会被人发现。
可苏鸿睿安全了。
哪怕只是暂时的安全。
哗啦哗啦……
一日午后,天上下起了冬季罕见的暴雨。
雨水顺着屋檐流成一线,由于元喜和“翠薇”的尽心服侍,身体养好一些的苏鸿睿披着“翠薇”给他缝的夹了棉的披风,坐在走廊上闭目听雨。
听着听着,他忽然睁开眼笑了,把几乎使不出力气的双手挪到腹部,轻轻地来回抚摸。
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在踢他了。
时轻时重的,活泼得很。
可想到孩子出生之时,就是他的死日,不禁有些黯然。
要是可以陪着这个小家伙一起长大多好,看着他从嗷嗷待哺的婴儿一点点长大,摇摇晃晃地学走路,扎着团髻去学堂念书,自己有空的时候就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听他唤自己爹爹……
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幸福了。
他不能太贪心了。
李承延提及薛晓云时眼里的疯狂已经足够说明他对自己的怨恨,能允许这个孩子活下来,已经是极限了。
苏鸿睿苦笑一下,心沉沉的,闷闷的,就像院子里的梧桐树一样,毫无阻挡地被大雨冲刷,仅存的一点枯叶都要掉光了。
体内的毒日复一日地往四肢百骸流窜,苏鸿睿仅剩的一点内力只够把它压制在心脉附近,可现在也越来越勉强了。
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翠薇送来的饭菜里有毒。
可李承延也承诺过,让他把孩子生下来。
所以那毒,是给他的,而且并不致命,只会沉积在体内,等着某一天爆发。
你当真对我没有一点真心,也无半点情意……
苏鸿睿垂下眼,不平也好,怨怼也罢,他都丢掉了。他现在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冷,比一点点砸在他手上的雨水都冷,冷到骨头缝里了,即使裹着披风,也还是冷。
这痛彻心扉的冷,是他曾经看着就心生温暖,忍不住微笑的人给他的。
“承延……我落到如斯田地,你总该满意了吧?”
苏鸿睿闭上眼,只觉嘴角漫进了温热又苦涩的液体。
他以为这就是结局了。
可他还是错了。
苏鸿睿临盆那夜,也如那个暴雨天一般冷。他躺在床上苦苦挣扎,因为难产,血不停顺着他的腿流出来,慢慢将身下的褥子都浸透了。他痛了整整一天,可孩子还是不肯出来。
也许他知道自己一出来,就会被杀死吧……
那个人还是来看他了。
选在他最狼狈脆弱的时候,神采奕奕居高临下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说,这个孽子他不要。
不要……怎么可以?这明明是他的孩子,流着他的血,他怎么能不要呢?
“呜!”
苏鸿睿发出一声痛呼,几欲将他撕裂的强烈痛感汹涌而至,就快淹没他的意识。
那股冰冷的感觉又缠上来了。
朦胧间,苏鸿睿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一面按着他的腹部,一面温柔又低沉地安抚。
他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下/身越来越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将他生生撕裂……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掐着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