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姐是否忘记什么了!”
晓光聚尘,陋室毕现。讀蕶蕶尐說網暖和的曦耀自窗门透入进来,洒在青帐,丹炉,书架上,使得这小小室内,好不明媚。
天宫山,医仙堂正室,苏伏坐在侧,眉头微蹙着说着。自‘恶地沉佛’归来,业已第三日,青衣却对约定之事只字不提,好似全然忘却脑后。今晨他忍不住就上门来,期冀她提起此事。
然家常话短嫌俗,就将典籍讨论,不觉过去一个时辰,差些将本来目的遗忘,这时忍不住,先就开口了。
青衣仍一副恬淡模样,青葱一样修长玉指,照例捧着书卷,读得甚是投入。虽然如此,却能够与苏伏对答如流,屡屡提出自己见解,丝毫不让于分心二用之能,令人膛目。
“忘记什么?”
青衣头也不抬,淡淡说道:“我记性素来甚佳,怎么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苏伏无奈提醒道:“沉佛里,我曾提了一个条件,便是回答我几个问题。青衣小姐巾帼不让须眉,乃修士之中翘楚之辈,当不会言而无信罢?”
“倘我是翘楚之辈,怎还赖剑君相救。剑君此言,莫非讥讽小女子么?”
青衣道:“而况,剑君当时,以小女子性命相挟,不知强要我应了什么龌蹉条件。这几日方才回转,许是不堪回首,尽都忘却了也!”
苏伏不禁目瞪口呆,半晌才讷讷说道:“青衣小姐此言倘不是玩笑,那便是我在梦里了。”
他有些拿她没有办法,又正色说道:“青衣小姐当知,形势只会愈来愈严峻。目今你我手上有一枚太渊令,倘被魔门知道,莫说保它不得,便是性命都没着落。说句实言,在下对于今后如何行动,一头雾水……”
青衣便道:“剑君是觉形势愈来愈严峻,就掌控不得。至少亦要掌控我们自己行动?”
苏伏苦笑道:“岂敢岂敢,在下这性命,多赖青衣小姐救助,不要谈掌控,在下只是不喜欢没有头脑一样行动。不论如何行动,虽料想小姐已有定计,在下自忖,能知之细节与个中情由隐秘,便能自己思考,以便做出一些应对来。”
“这话倒是极有道理的。”
青衣淡淡一笑,合了书卷,轻轻置于案上,说道:“然剑君胸中有着沟壑,不定然的说,小女子可猜忖不出剑君心中所想。倘剑君自己思考,却独独为自己思考,又将小女子置于何地呢?”
苏伏认真说道:“相处不短,青衣小姐在沉佛曾言,倒也尽兴。倘其时将死,想必无有谬言。既尽兴,当知在下当非私利于己之人,是以在下之心,日月可昭,否则不然,青衣小姐何以出此言呢?”
“我在条贱命,既因青衣小姐得以苟延,又得青衣小姐福音,言那秘境许能治好我伤。我不为哪般,便是为这伤势故,说不得要拼个全命。于青衣小姐而言,倘有何等算计加身,只要没有违背我原则底线,欲如何利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在下绝不会有丝毫怨言!”
说着这般那般,乃为知内中详情,虽有做作之嫌,可句句亦为肺腑,听得青衣陷入沉吟。
苏伏想了一想,又道:“青衣小姐自称小女子,想必是见了那一日伟力。其实在下如何能引得那般伟力,无有那副行云图,绝无法办到。倒是令那行云图损毁,伏甚为过意不去。”
青衣道:“那图倒也罢了,怪只怪我力有未逮,持宝器而不能利用,反要剑君来救。”
苏伏道:“青衣小姐还是莫要‘剑君剑君’地唤我了,倘不弃,直呼名姓即可。”
“那你也莫小姐小姐地唤我,既有薄名青衣,你也唤青衣便是!”
青衣起身来到门庭,将偷听二人揪出来,各自打发了去,又将门掩上,施了法禁,复回座位,她显是沉吟已毕,便道:“苏伏,你方才所言,可句句属实么?”
苏伏起身作揖道:“皆出肺腑,蒙青衣不弃,选作棋子,自觉幸甚。”
青衣微一笑,说道:“自觉为棋子,却未有棋子觉悟,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好生令人厌。”
她旋即敛了笑意,淡淡的说:“罢了,既你已做好觉悟,我不妨告诉你知,此次乃算计两个巨大门阀,天道盟与东都魔宫,倘出一丝意外,便是身死道消下场,绝无幸理。个中凶险不必多言,你心底应当有数。”
“尤其天道盟,你之目的乃是‘太乙玄都玉如意’。我可以肯定,此宝定在秘境某处,我亦可助你寻它,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青衣一旦决定,就不会再有犹豫,然她亦要最后确认,因计划之中,苏伏非常重要,可影响大局与她的谋算。倘出丝毫差错,十数载谋划尽付与流水。
“然你得此宝后,我没有法子助你掩藏。此宝出得秘境,太乙圣地料必有法可寻它下落,便是教你顺遂取之,亦会遭太乙圣地强抢,性命都不能保。”
苏伏眼睛一转,当即明白她意,心下想道:我有心内虚空在手,可隔绝炼魂幡气息,更可掩藏‘光蝶’不为天劫探知,遮掩一件法宝气息,应当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