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修竹心底略涩,何止龃龉,当初在晋城可是差点要了苏伏的命,自家弟弟虽常常将他挂在嘴边,可又哪里知道这个苏伏心里是怎样想他的,说是相交莫逆,人心还隔着肚皮呢。讀蕶蕶尐說網
他本拟此趟来剑斋,有着自己请求,定可求得剑主谕令,令那苏伏随同走一遭。可莫说剑主不会答应,此时想想,若那苏伏并不甘心情愿去,恐怕非但不帮劝慰,还火上加油呢?
更令他没有想到,这个苏伏在剑斋短短几载,便已受到如此重视,观剑主李道纯处处回护于他,若非两宗交好,恐怕早将他赶走了也。
这时他随在值守弟子身后,向着阎浮侧殿而去,那儿是客房所在。
他轻咳着说:“这位师弟不知可否识得苏伏?”
那弟子听过纪修竹大名,便笑应:“自然识得,他可是归墟一役最大功臣,便连水洛泽师兄都言若非苏师兄之故,恐怕难以保得性命。”
其实只是危言耸听,旨在掩盖萧无极动向。
纪修竹隐隐听过方舟子提起,这时不禁有些呆怔,心道:当初那个小修士真就成长如斯?若真是如此,恐怕请他去劝随风,还请他不动啊。
“三弟对他推崇备至,虽对我恭敬,却向来不听我话,反倒是这个苏伏还有可能令其振作,莫非真要去求他?”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他们的父母生下纪随风之后便已仙去,大姐纪如初性子淡泊,三弟出事,却见不着她一面,根本没有指望。
想到父母仙去那一刻的千叮万嘱,嘱他定要好生照料三弟,想到纪随风若是如此消沉下去,必然只有兵解一途,他便心头酸楚不堪。
修士修行犹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纪随风已开始凝练窍穴,若是日日懈怠,所凝窍穴失了打磨之功,便渐渐封闭,法体如此,道心不必言,若是自阴神滑落通神,必然自行兵解,因其道心已然无法承载阴神存在,必然消散,而阴神里头的本我便会堕入六道界,是谓兵解。
“若是那苏伏不愿,我便亲去神州将云师妹带回来,管不得许多……不过,任何方法总要尝试……”
思及此,他便向那值守弟子笑道:“师弟可知苏伏居所?我与他乃是旧识,此次正是来寻他。”
值守弟子惊讶道:“修竹师兄竟与苏师兄有交情么?可他出门去尚未归来……”
纪修竹微笑道:“没有关系,我便在他住所等候,烦请师弟带我去。”
值守弟子心底略觉古怪,却没有多说,便带着纪修竹转向紫菱峰,乘坐云石不一刻便至,来到苏伏小院,他指了指道:“苏师兄平日便居于此处,此地唤作紫菱峰,若有戒律院弟子巡视,师兄道明身份即可,若无他事,师弟先且告退。”
纪修竹拱手笑笑:“多谢!”
那弟子径自离开,纪修竹便踏入小院,也不进去屋舍,于院中一隅的大石上盘膝坐下。
……
青州,苏城,避暑山庄。
橙月庄,自从玄门教主获得新生,便将总舵秘密搬迁至此,这时约莫酉时,橘黄的夕阳照在庭前两个把守的玄门圣兵脸上,略显肃穆的神情,无法掩盖他们支棱耳朵倾听堂内传出来的激烈争吵。
玄门虽小,五脏也全,最高便是教主余神机,他着青色锦衣,仪表不凡,坐在首位,神情淡定从容,作闭目养神状。
依次往下有副教主阴阳大士,正是花妖梦梦,此次玄门总务会议,争吵的核心便与她有关,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耷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状。
萧统、高士羽等左右正副使,却是一干鬼修,萧统同是新进玄门,鬼道修为尚在高士羽之上,副使便是同高士羽一同转化为鬼修的两个天神教前统领,他们灵魄皆在赵云手上,是以对副教主之命不敢有丝毫违抗。
青元子、朱喜、白展、玄舞、商央为五方护法,乃是玄门得到新生之后提拔或新进的修士,皆有着阴神以上修为,其中最高者为商央,有凝窍巅峰修为,随时有可能晋入抱虚。
另有六个圣兵统领,手下皆辖数千至一万不等的圣兵,分布在漓江以南的南陵郡,以东的青禾郡,秘密据点更是遍布整个青州各郡县。
近载不与大律正面开战,圣兵皆以精悍为重,以前护教军为骨干,提拔了不少将官,搭起了圣兵骨架,但凡圣兵考核不能通过,除非是修士,否则便遣去各地潜隐,必要时便可化作候补圣兵。
在玄门自有一套晋升体系,只需贡献足够,副教主都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目前尚未有人能升至如此高位。
“在下窃以为副教主此行欠妥,将紫晶如此轻易交给剑斋,非但得不到应有奖赏,恐还引起忌惮。”
发出此言质疑的是五方护法之一青元子,他着道服,持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像极了有道之士,他修为是初入凝窍,场中除开难以观测的教主与副教主,他修为要属前三,是以近来颇有些自得。
朱喜是个精瘦的汉子,穿着随意,同是凝窍初期,却不圆融,差了许多打磨,他笑眯眯道:“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