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早就听说清溪乡很穷,但他从没想过清溪乡会穷成这个样子,学校甚至连农舍都不如,这和当地不重视教育的观念不无关系,林凡撇开其他人,暗访了好几家人,大部分的想法是孩子年纪小,放在家也干不了农活,何况平时大人们都出去干活,没法分心照顾,索性就一并丢在学校,等小学毕业,能够下地了,就让他们退学,得出的这个结论让林凡哭笑不得,看来想要改变学校的现状除了改善学校办学条件,还要从这些家长身上想办法。
送走林凡一行,黄伟成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就开始疑惑,按照一般情况,林凡应该会临时召开一次会议,点名批评一些东西,尤其是看到清溪乡和下马乡两个乡镇的差距,黄伟成摇了摇头,林凡虽然年轻,不过他不敢小看这个人,黄伟成看着渐落的夕阳,眼前算是应付过去了,不过接下来可能会面临更多的东西,黄伟成一时之间有些怅然若失,清溪乡小学的窘况他看在眼里,对李连山他没有怨言,他也是那所小学出来的,李连山是他的恩师,只是清溪乡小学涉及到县里面两代人的争斗,他说了不算。
“王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正如黄伟成所想,林凡最初是想临时召开一次会议,清溪乡小学的情况太过恶劣,尤其面对李连山那样的无私奉献二十年的人,这种改变的心情更迫切,但王驰阻止了林凡。
“林书记,清溪乡小学动不得,你不了解情况,这里面牵扯太大。”王驰脸色有些着急。
“哦。”林凡挑了挑眉,不疾不徐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清溪乡党委书记黄伟成都是从清溪乡小学出来的,我有些想不通。”林凡目光直视着王驰,这个消息是吴培华透露出来的,姑且不论吴培华的用意,在这一点上,林凡不由得对王驰的为人怀疑起来。
“这……”王驰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尴尬的红色,他一时之间有些语塞,半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喃喃地说道,“李校长于我,于很多人都有再造之恩,几乎每一个从学校毕业的学生都感受过李校长那不算宽阔的背,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只要有他在,我会觉得那是最安全的港湾,相信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感受,林书记,你知道吗?李校长的腿就是因为救我才摔断的,当时我就暗暗发誓,等出人头地的一天一定要平了那座山,重新建一个学校。”
几颗清泪顺着王驰脸颊滑落,王驰竟似一个孩子一般低声哭泣起来,林凡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我也想改变,可是人微言轻,清溪乡小学是上几任县委书记亲自点名不准挪,现在那人虽然下了,但他留下的人脉还在,关系还在,我没办法,黄伟成也没办法。”王驰像是呓语一般说出了一段往事,“当初李校长找县里想办法,县里不同意,他就到市里去,市里让他和县里商量解决,他从县里跑到省上,说破了嘴皮,跑断了腿脚,最后省上一位副省长出面同意了,对当时的县委书记批评了一番,县里的那位书记原本就对李校长有意见,那位书记虽然迫于压力最终同意了,但只准他在现在的山上建校,再后来他的一个儿子在学校玩耍时不慎摔断了腿,这位书记把这归罪于李校长身上,当时要求学校赔偿二十万,这无疑要断了学校的根,李校长坚决不同意,新仇旧恨,这梁子也就结下来了。”
林凡失神地看着窗外,夜幕缓缓拉开,不远处鸡鸣狗叫声不断,缕缕饭香却拉不回林凡渐行渐远的思绪,他不得不佩服那位书记的通天手段,凭着他的人脉关系硬是掐断了清溪乡小学的财政补贴来源,不过反过来,他也不得不佩服李连山的为人,从他的身上,林凡似乎看到一个不屈的灵魂在壮大,在闪耀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师德、师魂用在李连山的身上显得太过小气,从下马乡到清溪乡,一路走来,林凡内心某处被极大地触动,能抛开一切将人生中最辉煌的二十年无私奉献给一座山村小学,即使顶着县委书记的压力也要保住这座他内心的殿堂,林凡自信他很难做到,相信很多人也难以做到。
等林凡从纷乱的思绪中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夜幕已经完全落下,林凡想站起来,脑海中一阵晕眩,浑身有些酸软,林凡不由苦笑,现在已经八点多了,这一下午都没吃饭,能有力气才怪。
“林书记,这是我让食堂留的饭菜,你先凑合吃一下。”王驰端着一盘饭菜进来,感激地看着林凡,他当过三任县委副,林凡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让他内心深处最想说的话全说出来了,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但总算让他松了一口气。
“薛书记回来没有?”林凡没有客气,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抓起筷子就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他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杂乱的声音,问道,“下面怎么回事?”
王驰说了一番话,又惹出一番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