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步走来,依旧风姿卓越,超凡脱俗。似并未听到我与钱二的对话,只是走近后停步,朝我展颜。
依旧柔声,“招招师妹,一向可好?”
“不好。”我道。
他大抵并未想到我会如此直白回他,一时间竟是呆愣在当场,许久也答不上话。见他的样我不由有种恍如沧海之感,原来并非人人皆变,单说这慕蔚风,便是一直未变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呆!
对着个呆子,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便只好起身,整理好衣衫发髻,方朝他呲牙,笑道:“我是逗你的,师兄,你看我最近都长胖了,自打来了北疆,顿顿好吃好喝,哪能不好。对了,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北疆?载浮呢?栖霞派最近怎么样?山下的妖精鬼怪们相处还和睦?又新添了妖精没?”
我似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一般,连珠炮似的说不停。慕蔚风只是听着微笑着,并不打断。
“还有还有,师兄,我忘了告诉你,其实北疆最好吃的就是酸菜火锅了!你别看北疆天寒地冻的,热腾腾的酸菜火锅一吃,保你浑身都暖和呢!你这次来要住几日还是十几日?几十日?”
我自说自话,末了便大笑,似将将听到个天大的笑话般,可别说慕蔚风,就连我自己个都觉得,好假!
偏慕蔚风不揭穿,只耐心等我说完,才道:“招招师妹一下子说了这般多,师兄真的有些期待了。看来北疆实属不错,师妹,夜深了,不如你我明日再细谈?”
“哦……好。”我抬头望天,子时已过,的确很晚了。
就道:“那师兄不嫌弃的话,今晚就随我在这山洞里委屈一宿?”
慕蔚风立马涨红了脸,一叠声回绝我:“不了不了,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招招师妹,蔚风暂住在王村村尾一间空房。天寒夜重,师妹要好生保养身体,明日蔚风会再来。”
言罢像是生怕我会拉他,竟是折身便走。我见他的样,不由长叹口气,心底忽生几许恐惧,便在他身后大声问道:“师兄,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突然来北疆呢?是不是栖霞派出了什么事啊?!你可千万别瞒着我。”
那急急要逃走的人便止步,回首朝我展颜,道:“没有,招招师妹不要多想。蔚风此次来,只因师父接了花红,要蔚风护送转世的紫微星明日启程赴京。”
“哦,原来如此。那师兄明日就要走么?”
“明日傍晚吧。本不该今夜前来的,可许久不见,实在关心师妹近况……叨扰了。”
他说罢了话便微微垂了眼帘,待到再抬起,便又朝我微笑,而后方折身离开。我瞧着他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的背影,突然觉得心内暖暖的。
无论何时钱招招都不是一个人,我还有栖霞派,还有大师兄,还有……
手轻抚还未隆/起的小/腹,我不由长叹口气,也折身,朝山洞走去。
子时已过,新的一日已到来,王子俊赴京竟需慕蔚风千里迢迢赶来护送。虽载浮那厮一向贪财,却不知这位大金主是谁?
如意这回也会同行,但愿他俩能永远那样浓情蜜意着,不分离吧。
山洞里很暗,天边却已现一丝鱼肚白。这一刻看来,赌注并不重要,输赢并不重要,我甚至不知对于钱招招来说,什么才最重要。
心底突然就空了,前所未有的空……
正午,一轮艳阳高照。
北疆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条路上,一辆马车车轮滚动,在早已结冰的路面上缓慢前行。
慕蔚风牵着一匹枣红马,再度朝我正色道:“招招师妹,若此处住不惯的话,不如回栖霞山吧。”
他说这话时眉头深锁着,一双眼锁定我眼,似早已看穿我心事。我被他盯得浑身发毛,终是垂了眼帘,呐呐再回他:“嗯,我会的。”
天晓得我为何还要留在北疆!是因为闫似锦么?我很想抽/身离去,却又担心他真的遇到难题自己个无法应对。那些金豆子的去向我不想追究,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再问。可我的身体,继续下去么?
我还能坚持多久?!
慕蔚风叹气,一手攥紧缰绳,另一手探入怀中,自内里掏出一条红丝线来。他将那红丝线杵到我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招招师妹,红线姻缘的事蔚风也听说过一些,知道你一直在找姻缘线。蔚风不才,帮不了师妹太多,这条红丝线自蔚风有神识以来便系在腕子上,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于师妹相见。”
他略顿,一双眼内似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一闪而过。可我只当自己看花了眼,强迫自己全部心神都在那条红丝线上。
“师兄你的意思是?”
慕蔚风似乎笑了笑,但那笑容是极快的,快的我差点以为自己真的眼花了。他再将那条红丝线靠近我一些,就说:“师兄只能帮你这些了。”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松开缰绳,那本是攥紧缰绳的手做刀,划开自己个还握着红丝线的手掌心。
鲜艳血水子立即渗出,他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