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招,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不用你替我解围!你生怕我俩的事九重天不知道是不是?!你就不能忘了那件事?当一场梦,不行么?!”
“可你当初说——”
“那是当初!我如今和从前不一样了!”
“那你还欢喜我么?”
“我最讨厌你啰嗦!你偏偏又啰嗦!”
“最后问一次?你可欢喜我?若你不再欢喜我,我走。”
“欢喜。”
得了华阳这句话,招招也顾不得研究他这俩字里几分真几分假,甚至将刚刚那些委屈都抛在脑后,只努力仰起小脸来,给板着一张脸的华阳一个灿烂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我绝不会自作主张。你快去九重天吧,帝君等了好久呢。”
一直冷冰冰的华阳却在此时罕见的勾了勾唇角,并温和了语调:“就算我迟点去,你兄长也不会怪我吧?”
说着话他人已走近几分,勾头瞧着招招,又道:“我脾气不好,刚刚是我不对,你不会介意的,是吧?”
被他的温存吓傻了的招招足足呆愣半盏茶功夫,方反应过来,只点头如捣蒜,连声道:“不会不会,我也知最近人间界不太平,你又常年镇守万妖洞,压力大着呢。是人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么,是我刚刚太啰嗦。”
她深吸口气,笑道:“你快去吧,虽然帝君是我兄长,可咱们也不好令他太为难,我会在此等着你的。”
“嗯嗯,就知道你最理解人。”华阳朝她勾唇一笑,这才转身离去,不多时便已瞧也瞧不见,只剩一个傻女子,呆呆的等在石阶顶儿。
我长呼口气,只觉得头痛,要命的头痛。
原来无论天上、人间,无论前世、今生,无论仙、凡,一旦沾了个情字,必然是苦甜参半,当局者迷了。
有风吹来,将那块被华阳随手丢弃在石阶上的帕子吹得飘上天。
本等在石阶顶儿的招招见了,立马慌了神,竟是不管不顾的抬手跳脚去抓,却忘了脚下。
那手将将碰触到帕子,她人已一脚踩空,咕噜噜一路滚下石阶。这通天石阶想来与人间界普通石阶不同,即便她身为财神,依旧不能在紧急时刻施展法力自救。
而通天石阶通天高,这一路滚下来,饶她一个单薄女子,便是壮年汉子也会伤重了。
我很想去救,但却突然发现自己手脚不能动,似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只是看着事情发生,无能为力。
好在无论多高的石阶总会有个尽头。招招一路滚一路滚,终是滚下了石阶,小身子横卧在石阶底儿,动也不动。
“喂喂,钱招招,你别死啊!你可是女财神啊!不会这么菜吧!难道你不是被你亲兄长踹下凡,而是自己把自己摔死的?!”
我虽不能动,可脑瓜还灵光,还能喊出声来。可惜即便我大喊出声,横卧在石阶底的钱招招也听不到。
嘿,亲眼瞧着前世自己受伤倒地却什么都不能做,这种体验甭提多差了!
我暗自腹诽素素一万遍,干嘛只给我开启部分记忆啊!干嘛还是以此种方式开启啊!我不要做局外人!
偏任由我多急切,都无法改变历史轨迹,也就只好原地傻杵着,等待招招醒转。
本是清晨的,可直到大太阳高挂天穹,招招也没醒来;后来那大太阳便一跤跌到了山后,我就见那横卧的红色小身影动了动,再动了动。
她醒了!
果然招招悠悠醒转过来,呼的一声要坐起,大抵身上的伤疼得狠了,她又跌回去。
再挣扎着起身,招招晃晃头,仔细检查自身伤势,并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倒出丹丸吞下,原地打坐。
在石阶上她无法施展法力,可石阶底该是法力不受影响了!
可我深知,即便灵丹妙药,也只能令皮外伤恢复,至于伤筋动骨之类的,恐怕仅能缓解,并不能瞬间痊愈了。
而招招打坐完毕,就起身,抬头四处寻,我正纳闷她都伤这般模样了,又在寻什么,就发现她目光停在一株树的树杈上。
那树杈上落着块帕子,纯黑的帕子,被华阳随手丢弃的帕子。
她一眼瞧见那帕子,面色就活泛,也顾不得身上伤势,以及一瘸一拐的腿脚,只咬牙一步步挪到那树下,仰头瞧着树杈上挂着的帕子,不停吸气。
不会吧?!您都啥样了?!不会真的要上树去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