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少驹闻言憨憨一笑,几步上前也坐在榻上扬眉故作好奇地问道:
“你想劝我什么?”
“那日五姐姐去时就见你哭得伤心,之后几日又听喜恋说你因思念旧人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还整日闷在屋里盯着一幅画像出神。小妺念及你人好心好,不忍瞧二少爷过分沉溺在伤痛之中——这也是旭旭姐最不忍看见的——因而想着前来劝解,哪知二少爷并不像喜恋说得那样,瞧着神色极好呢!”
满少驹起初听她前面的话时心内备受感动——她虽素日与我往来极少,却在旭旭去后想着来劝我,倒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别看她平日里冷言冷面的,却也是个热心人——但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就总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因笑问道:
“你这是赞我还是骂我呢?”
“你是满家堂堂二少爷,我如何敢骂你?”尤小妺淡淡地笑着,一面玩弄着手中冰裂纹翠绿色的茶盏,略作沉吟,又笑道,“方才见三夫人前来,想来是三夫人的功劳,我也就不足为奇了!二少爷只当小妺前来串门子罢!”
“我娘?”满少驹听她此言一怔,继而笑道,“与我娘也有些关系吧!我娘方才给我讲了些道理,令我茅塞顿开!逝者已矣,旭旭更不希望我一味的消沉……我答应过她,我要平安喜乐,因此我决定要重新振作,为了关心我的人和我关心的人,我一定要振作!”
“这才是男子汉!”金夙缘闻其言赞许道,“令堂不愧是礼佛之人,更不愧是位贤母。她能让二少爷立身于污泥之中却不被沾染分毫,可见令堂是何等的贤能!此刻我倒对三夫人升起一种敬畏之心了呢!”
“得空我带你们去拜见一下我娘,想必我娘也会喜欢你们的!”
“我便不去了,得空你带小妺妹妹去吧!”金夙缘似话里有话,言罢瞅着尤小妺抿唇而笑。
满少驹的无心之语本叫尤小妺的有些难为情了,加之金夙缘话里有话的点醒,她的脸竟莫名羞红了,她顿时显得有些慌乱,忙丢下手中的茶盏连连摇头推脱道:
“二少爷和姐姐说笑了,小妺只不过是满少麟的小妾,我又何德何能前去拜见令堂呢?”
满少驹见她双颊微红,不明就里,笑道:
“按理说我大哥该唤我娘为三娘,姑娘又是我大哥的妾室,理当唤我娘为三婆婆,故而儿媳拜见婆婆也在情理之中,有何不可呢?”
“对对对,是这个理儿哩。”金夙缘故意帮腔道。
尤小妺闻言脸更红了,羞笑道:
“不知他哪儿来的这些歪理,专是哄人的吧?姐姐却附和他取笑小妺?”
“明明如此,何来歪理一说呢?”满少驹见尤小妺越发害羞了,心中不觉燃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使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又和旭旭在一起了!他含笑呆呆地望着她,思绪不禁飞回到他曾与旭旭相处的那段时光——
尤小妺忽察觉到满少驹望着自己痴笑,顿时羞红了脸,慌忙咳了一声便起身道别:“时辰不早了,小妺先回去了……”说罢慌忙起身拽着金夙缘便向门口跑去!
满少驹方察觉自己失态,急忙追上前道歉道:
“尤姑娘莫怪,是少驹失礼了……少驹……少驹是瞧着姑娘方才害羞的笑……想起了旭旭……请……请姑娘莫怪……”
“五姐姐?”尤小妺闻言不觉站住了脚,回头好奇地问。
“正是,姑娘方才那种羞笑,像极了旭旭……”
尤小妺听他如此一说,不禁沉默了。
金夙缘暗里瞧瞧低头不语的尤小妺,再瞧瞧痴痴呆呆的满少驹,不禁掩面暗笑,言道:
“二少爷,可以为我们讲讲你与旭旭的往事吗?我们想听……”
“你们当真想听?”满少驹一听她们想听他与旭旭的故事,早已喜不自禁。
“若二少爷不烦,就请为我们讲讲吧?”金夙缘含笑邀请道。
满少驹闻言自然乐此不疲,复将她引入书房坐下,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一脸幸福地讲诉道:
“那是一年前,旭旭第一次进门……”
两年前的初春,董旭旭上着宝石红细云锦广绫合欢上衣,肩披串珠流苏荷花式金丝绣鸳鸯披肩;下着五色锦盘金彩绣拽地百褶裙,裙系比目玫瑰佩。满头珠光宝翠,恍若神仙妃子!唯有不相称之处,就是她那双红肿略带泪光的双眼,叫人看了不禁升起一种恻隐之心。
满少驹远远躲在不起眼的柱子后偷窥着——听说这位小妾入府前本与别家订了亲,然最终抵不过大哥的威逼利诱,董旭旭又顾及父母家人安危,只得与别家退亲,委曲求全的嫁入满家。
今日当他看到她眼中饱含着委屈泪光,又为她唏嘘不已——大哥一向强势惯了,凡是他看上的女子,多半是逃不过的!大娘又是当朝武将之女,虽爹爹难入岳丈之眼,但爹爹毕竟想仗着岳丈高升,因而对大娘娇惯长子的行为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惋惜地望望这可怜的女子,重重一叹,返身回去了。
董旭旭嫁入满家后便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