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累的小声哼哼着。中口嫂坐起来,静静地听着,心里想:不知小队还在不在小郑园村?宋队长和刚来的指导员的意见有没有统一,真叫人焦心。不觉忧虑地说:“真上太奇怪了,怎这么早鸡就叫了!”
“哎……”戚大娘也叹口气说,“这兵荒马乱年头,连鸡叫也不准了。”
郑小妹也坐起来搂着中口嫂的肩膀轻轻地笑了一声问道:“嫂子,你在想什么哪?”
中口嫂看着郑小妹小声地说:“我什么也没有想。”
郑小妹双眼红了起来,凑到中口嫂耳朵边说:“得啦,我的姐,我知道,你在想上天英勇负伤的丈夫中口同志了吧?”
“别……”中口嫂红着双眼说,“别瞎扯啦,没影的事!我在想小队上的问题。
小学芹早把头挤过来听着,在旁边忙冲郑小妹插嘴说:“嫂子可不象你,成天想着相保瑟、保琴的,来封信就象宝贝一样藏着,恨不能明天就叫他娶了你才好!”说完不知轻重地笑起来。
郑小妹一下子按着小学芹的脑门,小学芹这才想起说走了嘴,一下子缩在中口嫂怀里,含着两岁泪水直是小声央告道:“好姐姐别伤心,俺不是有意的……”
戚大娘轻轻地嗳了一声说:“中口先生所负伤快好了,一部地下的同志也被大特务芳子赶出了青岛,不知去方,现只有牢牢地记在心中吧,有机会咱一不定给他们了出气!”
空中一阵呼呼的风声刮过。郑小妹静下来听了一下,指了小学芹一指头,回头轻轻地搂着中口嫂的肩膀说:“你听说了吗,咱们三个这么好也有人眼红,胡说什么咱们是干姐妹,小集团。我真想把这些造谣的人找出来撕烂他的狗嘴。”
小学芹听了也生气地哼了一声说:“说这话的人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有事放辣臊屁。人们愿意好,谁也管不着,偏要好!一块活一块死,非好一辈子不行呢!
“别……”中口嫂说,“别为这些闲话生气,咱们好不是对打击敌人没有坏处吗?管它做什么呢,有那生气的工夫不会学习学习么!”
正说着,看见路上有群众从东跑来,中口嫂想打听一下东北面的情况,便起身迎上去。郑小妹、小学芹忙跳起来跟着。大娘动作慢一点,等她赶到,中口嫂早打听完了敌情。只见她一转身对小妹说:“你和学芹跟着大娘,我到三沟庄里去一下。”
中口嫂说了不容小妹插言,规定了联络地点,便提着手枪,急步流星地向东北走了。
中口嫂提着手枪气喘吁吁地进三沟庄里,跳进武工队临时指挥部来,红脸蛋流着汗水,大眼睛闪着光芒,见宋继柳和指导员还没有走的意思,就大声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光怕你们不走,可你们就不走!不听宋队长的话,敌人上来了,再走也晚啦。”
这个新来的指导员和手下都惊呆了。这时彭大村也跑进来报告:“四面发现敌人!”
宋继柳愤怒地吼了一声:“准备战斗!”随后向指导员等人看了一眼,一甩手拔出驳壳枪,嚓一声顶上子弹,气昂昂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指导员等人跟在宋队长后边跑出来,只见灰蒙蒙的夜色中队员们正纷纷持枪向外跑去。听着东北方向响了几声清脆的枪声,紧接着枪声炮声越响越激烈,在黄海之滨西岸,老朱嵇河两岸一齐轰响,大地震得直颤。
宋队长跑到大门外边一看,逃难的群众扶老携幼,正急急地快步走向村外,向西南方向散开去,东北面有数不清的人向这里跑来,男女老少相继荫蔽到麦浪起伏的大洼里和没有长叶的树林里去了。
天色一会比一会亮,老朱朱嵇河堤上传来了敌人的坦克车的哈拉哈拉的叫声。东北面几个村青烟柱腾空而起。
突然,村东北象大风暴卷起尘头,一支骑兵急急地从南面向村东冲过来,渐渐看清了,那是八路军的骑兵。战士们穿着土黄色军装,伏在马背上,在滚滚尘雾中向北疾奔,马蹄声象淹没一切的山洪,哗哗地响着,看看直冲到老朱嵇澡那边去了。
紧跟着的流弹,在人头上吱吱地掠过。武工队、游击队和民兵都持枪掩在村头一带矮墙后面,紧张地准备着战斗。
中口嫂跟宋队长、指导员风似地蹬梯子跑上了高房,向四周了望。中口嫂早就通过逃难的群众了解到敌人在哪里埋伏着兵力。
宋队长一看骑兵团正向寂静无声的地带——实际是敌人正在集中的地带奔去,急的出了一身冷汗,忙向宋队长喊:“他们应该沿槐林河滩向一沟西南方向插,那里是敌人包围圈的弱点。”
指导员等人也直拍大腿。眼看骑兵遭到了强大火力的阻击,在后边掩护的骑兵,从马上倒下十多个战士。几匹马无人驾驭,就乱跑起来。中口嫂向宋继柳喊一声:“我去带路!”不等宋继柳答话,早已下了房跑向村外。
中口嫂在村口截住了一匹大红马,一把揪住缰绳,飞身上马,不顾飞机扫射,坦克轰鸣,敌兵乱吼,迎着弹流向骑兵营追去。大红马好象明白人意,听话地箭一般朝前飞奔。中口嫂伏在马鞍上,头发被风吹开了在脑后飘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