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坐起来:“敢问你除了念经,还有些什么花招,竟真的把烟戒了?说来听听,我也可以请和尚念经治病。”
“又开玩笑,”潘金莲装着一脸笑:“老爷们怎么会戒烟?福寿膏嘛好呀,能治这个病!”潘金莲垂低了头:“戒它干吗?”她岔开话题,向吴四保点点头:“这位初见,是刚到香港吗?贵姓大名?你们为什么让他怔着,不给他介绍一个……”
“是啊,”杜月笙躺在榻丘脱掉鞋子,隔着袜子在捏脚丫子。笑逐颜开地说:“吴老爷早就在香港了,我们也想把他介绍给你,可是他一听是四大金刚,吓得直摇手,他说他怕你把他……”杜月笙做了个猥亵的手势:“嗯,他怕吃不消你的‘武力’呀!’
“嚼嘴嚼舌!”潘金莲向他瞪了一眼,问吴四保道:“是么?”
“是啊,”吴四保这才开了腔:“怕金刚把我一口吞下了……”
潘金莲掏出粉红手绢,一抿嘴:“我还以为吴老爷是个好人,原来老吃老做,也是个老行家哩!”
“这叫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杜月笙提议道:“老二,也没有什么好听的,我们还是走罢。”
“急什么?”王二下得烟榻,接过手巾,闭上眼睛听了一会:“这个声音好熟,是谁在唱?”
“惜春老李家里的翠芳老三。”伙计阿四在旁答道:“她害了个把月嗓子,今天才登台。”
“是嘛,”王二睁大眼睛:“我说声音好熟,可又想不起来。”他朝潘金莲点点头:“我们听戏啦,改天到你那里去。”潘金莲明知生意没有兜到,装着笑脸谢道:“全仗杜老爷关照,我就回去等着啦!”
“下一辈子罢!”王二待她走开,轻声说道,“也不撒泡尿照照面孔,人家找姑娘,可不是找祖母来着!”一阵哄笑中一行鱼贯回到书场。杜月笙吩咐道:“伙计,我替吴老爷点两出戏。”说罢向吴四保道,“点完戏,我们就可以到翠芳老三那边坐坐,以后你可以随意过往,这两场戏每场赏洋一元,算是我请客。”
吴四保不断点头,眼瞪瞪望着台上的翠芳老三,差点流下口水来。听完戏,便跟着翠芳老三到惜春楼那里。
于是,杜月笙悄悄地对吴四保说:“老弟,一切让小王打点,你少开口,免得人家说当你是乡下人。小王花钱,一向花在刀口上,决不多费一个铜板,可是人家当他是财神,决不拿他当乡下人,你要学学。”
“我也懂得一点。”吴四保不甘示弱。
“你过去玩的是土野鸡,”杜月笙做了一个鬼脸:“老弟,这中的问差别可大哩!”
吴四保听老杜说他玩土野鸡,面子上有点不大好看,顿时哑口无言。因为王二跛腿不便上楼,照例在楼下房间坐下。只听见一个龟奴在门外叫道:“先生,要不要打麻将?”
“急什么啦?”老鸨惜春老二和翠芳老七三麻雀似的在他们面前跳来跳去,敬茶奉烟,忙个不休。吴四保听仆役称她叫做先生,心头纳闷,便问身旁的杜月笙道:“怎么她是先生?”
“是这样的,”杜月笙同他耳语道,“书寓里的姑娘,一般称作先生,长三堂子的姑娘,就没有这个尊称了,叫做校书,但她的仆役为了增加声势,背地里还叫做先生。只有在交际场所里称呼她小姐。凡是在同一个宴会中,如果有一个先生与校书同时参加,那这个先生一定要离席避坐,以示区别。”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