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阁的男仆本就不多,个个过得胆战心惊。要么表现木讷惹了落风不高兴,刘沮下令斩头;要么表现过于讨好惹了刘沮不高兴,更是得斩头。这脑袋长在身上可就只有一个,几次三番的折腾下来,偌大个郡守府硬是没人再敢来。
这样的现状却带给了沈从容独享一间下房的好处。
初夏的月澄清明亮,星空点点如智者心思闪着狡黠的光泽,如水月光倾泻而下照在常春阁的小路上,别有一番风味。
一身下人装扮的沈从容轻巧的几个起落便避开了守卫的巡逻,如黑夜中的幽灵般到达了阁楼外面。屋内灯火仍旧亮着,沈从容皱皱眉,掩去身形藏身于墙脚处。
她以文人自居,也以文人身份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却没人知道她也是会武功的。江湖行走,除了七巧玲珑心,最直接最实际的做法有时候却是以实力说话。或许也正是因为韩止境对她这点的自信才会对她不闻不问那么多年吧。
阁内安安静静,过了好一会才听见丁丁端茶进屋,劝道:“姑娘,早些休息吧。主上已经走了。”
沈从容心下思索,原是那个老色鬼深夜又来造访了。
“他日日来,与我何干。”
“是是是,这见着了神仙,岂会将凡人看入眼?”丁丁靠近那女子,缓缓又叹道:“可姑娘,这样真的值得么?”
屋内传来衣服窸窣的声音,女子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沈从容将身子与墙壁贴得更紧。“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我只知道,这样帮他,我很开心。”窗子被打开,沈从容似乎闻见了一阵淡淡的清香,如同那女子一般给人的感觉淡淡的,却又容不得人忽视。“如今,他却要弃了我。”
“姑娘……”
落风微微摇了摇头,似自语般说道:“他有他的考量,至少最终他还是顾及我的。没让我于战乱中自生自灭我已该满足。”
“谁在那里?”
守卫大喊一声朝这边赶来,沈从容闻之立马翻身从打开的窗户钻了进去。她捂住落风还来不及惊呼的嘴,捏住她的脖颈,将其拖到墙边偏头示意丁丁前去答话。
“姑娘。”屋外守卫追至此处,停步问道,“姑娘可歇息了?”
丁丁吓得开不了口,直到看见沈从容瞪着她毫不怜惜的又使劲掐了脖颈一分,落风几欲昏厥。她才答道:“干什么!姑娘好不容易准备就寝,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屋外守卫被一阵抢白,“方才似乎看见有个灰影,卑职担心姑娘安危,所以……”
“喵……”丁丁转了转眼珠子学起了猫叫,又说道:“什么灰影!明明是姑娘的小宝。瞎了你们的狗眼!”
“是,是,卑职该死,姑娘请歇息吧,卑职告退。”
整齐的步伐远远离开,丁丁拍拍胸膛呼出一口气,又低吼道:“大牛?你在做什么!快放开姑娘!”
沈从容笑了笑,又瞧了瞧怀中之人,却见落风虽有不适却也面色坦然。她松了松手,叹道:“没想到姑娘弱质女流却有如此胆识。”
落风缓缓闭了闭眼似在回应,似不不屑回答。
丁丁大急道:“我家姑娘从未害过人,你要找那刘沮自去书房,与我们姑娘何干?”
沈从容勾勾嘴角,“你怎知我找的是刘沮?”丁丁一愣,看了看落风却见落风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沈从容笑了笑,“既然姑娘已为他人弃子,何不跟在下走一遭,总好过在这提心吊胆。”
落风轻轻笑了笑,“若跟公子走,不也是提心吊胆么?落风如今生活无忧,主上敬重有加,何来提心吊胆一说?”
“刘沮是敬重姑娘还是自大的想要姑娘心甘情愿的委身于他?呵呵,姑娘心知肚明何苦这般自欺欺人?”
落风脸色白了白,抿唇不语。
“如今烈亲王大军即将南下攻陷扬州,姑娘大好年华何苦命丧于这战乱之中?更何况,姑娘性本高洁,若因乱受辱岂不更是得不偿失?日后史书也不会给予姑娘公正的评价,”她淡淡的叹息一声,似朋友般好言相劝道:“如此何必?”
落风微微低下头,眨了眨眼。“你不怕我大喊一声,立即便有数十守卫将这团团围住,届时你插翅却也难逃。”
沈从容索性松开手,笑眯眯的走到桌椅旁坐下,“姑娘若真如此,方才便不会顺从的随在下躲避烛火了。”她将烛火擎在手中,看向丁丁。
落风点点头,丁丁接过,拿去了偏房。她伸手抚了抚脖颈,也淡淡笑了笑,“也罢,即使我有心想将这事隐下去,明日这地方却也无法示人了。”她轻移莲步,微微笑笑,“敢问何时逃出这樊笼?”
沈从容瞧着她微笑时如芙蓉花开的模样也失了失神,摆摆手道:“姑娘若方便明日便借故出府吧,届时会有人带姑娘走,也烦劳姑娘委屈一下。”
“你何时走?”
“待姑娘安全离开之后在下再做打算。”
落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若我被人劫走,你最有嫌疑。”
“哈哈哈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