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有鲜血溅到脸上,眼前的黑衣人话才刚落,竟缓缓仰倒在地,其余黑衣人一惊,转头看去,只见黑暗中马上立着一道模糊的人影,手中弓箭高举,倏忽之间,四箭齐发,黑衣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便已丢了性命!
其余黑衣人面面相觑,低语一声,竟朝黑暗树林中撤去。
萧胤长呼一口气,惊魂不定的唤道:“慕将军,快!救我宸儿!”
慕渊无心去追黑衣人,迅速翻身下马,快步奔至萧宸身侧检查伤势——那剑伤似是很深,伤口很长,皮肉外翻,外衫早已被血浸透,再看他面上已无血色,怕是失血过多,已昏了过去。
不再犹豫,慕渊扯下外袍包住还在流血的伤口,又封了他几处大穴,才道:“架起他,再耽误只怕要没命了。”
萧胤丝毫未觉不妥,急忙架起萧宸另一只胳膊。
好在离山下营帐并不十分远,双喜一见萧胤满身是血的回来,大惊失色,喊道:“快传御医!皇上这是怎么了?!来人——”
随行的御医早将萧宸抬进帐中,萧胤立在帐外惊魂未定,来回踱步,口中不住的骂道:“混账!真是混账!胆敢刺杀朕,分明是要造反!真是好大的胆子!”
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遂转身唤道:“双喜,去把那孽障给朕叫来,朕倒要看看他还怎么说?!”
双喜一怔,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您说的是?”
“还能有谁!一直对朕的皇位虎视眈眈的除了他还能有谁!”萧胤气红了眼睛,恨恨喝道。
双喜心中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心翼翼道:“皇上三思!这事决不可能啊,老奴是看着六皇子长大的,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他绝做不出啊皇上!”
萧胤听他一说,似乎也冷静了些,犹自平复着呼吸,道:“你且传他来,若不是他做的,朕自不会冤枉他!”
双喜眼珠转了几转,颤声道:“是,皇上。”
“等等,”萧胤突然又唤回双喜:“慕将军回来了吗?”
“回皇上,还没。”
萧胤沉吟一阵,突然重重叹了一声:“无忧……”
天边透出朝霞的红光,黑暗的山林终于有了些亮光,慕渊的心却越沉越低,已然过了一夜,那么多人都没能在山里找到她,就只能说明——
他眼前突然一亮,眼前陡然出现一支深陷入树干的箭,慕渊手中用力将箭拔出,金色的箭头便出现在眼前——是皇家子弟用的箭,昨日皇室子弟围猎,有箭并不奇怪,然而此地如此偏僻,脚下便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有危险,谁会在此围猎呢?
慕渊探身向下看去,黑眸突然眯起——
脚下分明有土石滑落的痕迹,崖边枝叶折断,伸出的断枝上一片白色布料随风飘着,那是从衣服上生生扯下来的白色衣料。
白色。
慕渊握住箭身的手渐渐用力,骨节泛白,眼中陡然闪过杀意。
恍恍惚惚之中,有光线明明灭灭照在梦中。
有脚步,有水声,时而安静,时而又有近在耳畔的絮絮低语——
沉沉的音调在耳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念着自己的名字,那些熟悉的面容来来往往穿梭交错于眼前——像一场长久到永远醒不来的梦境。
虚弱的神经微微跳动,床畔那只苍白到几乎看得见莹蓝色血管的纤细手掌,以几不可见的幅度跳动一下。
许久,那躺在床上的少女睫毛微微抖动,终于缓缓睁开眼睛——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中却是茫然没有任何情绪的色彩。
聂无忧静静望向青黄色的竹子屋顶,许久才找回意识——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随之而来的疼痛却提醒她,自己原来还活着。
想动,却动不了,周身的痛牵一发而动全身,骨头都好像碎了一样,无忧呲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气,眉头拧成小小的川字。
无奈,只好试着转动眼珠去了解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极其干净简单的竹屋,除了一张竹床,好像就只有一张木桌和几张竹凳了。
有人救了自己?身上…好像被从头到脚包了一遍,只有右臂还可以随意动作,左手臂、肋骨、右边小腿都被包的结结实实的,纱布下是凉凉麻麻的痛感——应该是上过药了吧?
“有…咳,有人吗?”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干涩而沙哑,简直不像是自己的声音,无忧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又喊道:“有人在外面吗?”
难道没人?无忧心中哀叹一声,喉间干涩,渴得难受,却又动不了,如此受限制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无忧眉头紧皱,却只能静静等着能有人来。
不知不觉竹屋内便暗下来,无忧自醒来也有许久,却始终不见屋外有任何动静,过度的虚弱感使她全身无力,只想睡觉。
算了,再等也是枉然,既然有人煞费苦心救了自己,总不至于就此扔下任自己听天由命吧?
想着,无忧便刻意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