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以双双紧张那封信的样子,定不会将信件所在告诉他们,所以,一定不能让那些人知道信在她这儿,否则就算她是丞相的女儿,只怕也难逃危险,那样双双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无忧打定主意,便抬手用白色衣袖擦去眼泪,低声道:“我知道了,这事不怪你,只是以后都要小心些,你们都是同乡,如今遭了难一同逃出来更应该相互扶持才是。双双如今出了事,我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她一个公道,请大家放心。只是现在,我们应该先让双双入土为安,还请大伙帮忙安葬了她吧!”
“那是自然,双双是个好孩子,这一路上,她没少照顾我们大家。她一个官家小姐,吃了那么多的苦,不仅没有一句抱怨,还时时安慰我们,说什么我们也会好好安葬她的,少爷不必担心。”人群之中一位中年男子沉声说着,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悲戚。
官家小姐,果然啊,无忧点点头,缓缓道:“我替双双谢谢大伙儿了。”
人群中传来几声叹息,接着便有人说:“事不宜迟,再者,死者为大,我们快动手吧,也好让双双姑娘早些入土为安。只是…”
“怎么了?”无忧不解,问道。
“您年纪小,大概没见过这种事,这埋人是需要棺材的,我们…”一身材削瘦,个头矮小的中年大叔自人后伸出头嗫嚅道。
无忧恍然大悟般,往腰间一摸,却发现居然忘记带荷包。自经过上次买泥人的事之后,她每次出门都会带上些银两,只是今日出来的匆忙,又忘记带了。无忧转手取下腰带上挂着的玉佩,递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位看上去年长一些的老人手里,道:“用这个吧,可以换到一副棺木吗?”
“这…”老人再不识货也知道那玉佩定是极金贵的,眼前这人可是丞相府的公子,身份尊贵,却如此平易近人,与丞相一样都是救苦救难的好人,如今不过一副棺材居然舍得用这么好的东西换,老人不禁连连摆手,推脱道:“这使不得,一副棺材不值几个钱,小少爷不值当的用这么好的东西换!”
“没关系的,”无忧见他不敢接,忙宽慰道:“不过是身外之物,难道会比人还珍贵么?而且,我也想为双双做点什么,既然她已不在了,就给她准备一副好些的棺木吧。好么?”
“这…唉…好吧,能认识您,是双双这孩子的福气啊。”老人不自觉又抹了把眼泪,无忧不忍再看,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于是便拜托老人,自己又匆匆回府去了。
今日太子返京,父亲本欲联合众大臣上折子参太子一本,谁知他们竟忌惮皇后与骆家势力,对此不闻不问。父亲大怒,却无计可施,如今太子一口咬定江南刺史贪赃枉法,苛待百姓,是畏罪自杀,然而江南刺史与聂丞相亦是有过数面之缘的,丞相也佩服其人为官清廉,胸怀天下,此人刚正不阿之名在朝中亦是人人知晓的,这样的人岂会克扣救百姓于水火的赈灾银两呢?
然而要为他平反,没有有力的证据怕是不足以办到。
无忧心思惴惴,如今自己手中算是攥着证据了,可那骆家势力庞大,几十年来,早已在朝中盘枝错节,纵使这证据能为江南刺史和双双讨回公道,只怕也扳不倒他们,这样一来,难免被他们嫉恨,日后变本加厉的陷害父亲。
父亲在朝中为官多年,向来不屑与人结党,只与几位大臣关系尚算不错,如今他们便只求自保不愿得罪太子,只怕日后…
无忧烦闷的叹了口气,她心里虽十分想为双双报仇,但又不愿父兄深陷其中,况且,太子一干人如今大胆至此想是必有所恃,并不忌惮父亲,父亲一介文臣,年迈体弱,若是像江南刺史一样…
虽说是天子脚下,可皇上毕竟老迈,且久居深宫,近日更是宣称谁都不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雷厉风行驰骋沙场的年轻君王,若是太子有心,收买人心、遮蔽圣听,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无忧心烦意乱,况且若是父兄将信件送入宫中,反遭太子陷害,岂不是她的罪过?虽然心中清楚自己不是丞相亲生,然这么多年来也并未亏待过她,若此事对父兄不利,无忧是无论如何不愿做的。
或许自己可以亲自将信件送进宫去?
不,从六哥大婚开始,皇上对她的态度便十分微妙,只怕在他心中,自己并不算是真正的胤国人,况且,又有六哥大婚一事在前,自己此时贸然将证据送上,不仅不能扳倒太子,反而会招来怀疑——自古最能要人命的,便是君主的怀疑,到时,难免又要连累家人。
此事要做便要万无一失才好,所以,最好的人选便是既令太子忌惮,又深得皇上信任的人,这样的人…慕渊?
无忧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秀眉也微微蹙起,怎么偏偏…哎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次日,城中灾民渐多,不少人因长途跋涉患病,宫中却迟迟没有动静,父亲已请了城中所有医术好的大夫为生病的人医治,然而医者医病不医命,每日里都有人因伤痛去世。父亲最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后来大夫怀疑是传染性疫病,不几日便有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