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湄直接找到慕渊府中,慕渊面色如常,只淡淡道:“公主微言大义,肯代表大胤前去和亲,是大胤之福。”
萧湄突然怒意陡升,早已压制不住的绝望与痛恨破闸而出,尖声叫道:“慕渊!你们果然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绝情冷血!若不是我将去和亲,你肯见我一面,肯和我说上一句话么?你我自幼相识,我在你身后那么多年,你从来都视若无睹,只有到了如今,你才肯正眼看我一眼!我贵为胤国公主,到底哪点配不上你!”
“公主言重了,”慕渊略有动容,心中明知昨日之事必是她从中作梗,此时此刻却实在不好多加指责。慕渊叹息一声:“公主千金之躯,慕渊只是一介莽夫罢了,况且男女有别、人言可畏,慕渊是为公主好。”
“借口!虚伪!”萧湄听他一说,不禁怒火中烧,难以控制的捂住耳朵:“骗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日我在太子府全都看见了,你对聂无忧那般亲密,就不想着男女有别?就不怕人言可畏?左右你就是看不上我萧湄罢了,我到底哪点不如聂无忧!”
“公主!”慕渊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心中掠过不快,那日无忧落水果然是她所为!心思微转,慕渊随即冷声道:“公主自重,公主即将远嫁,若被有心之人知道公主竟私下来见慕渊,传到乌孙使者耳中,只怕于国于公主都非益事!”
“哼,”萧湄冷笑一声,他不辩驳,即是默认了吗?萧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悲戚:“若真是这样,也比现在好上一万倍!父皇只知我一向任性,可我却不能在这个时候横添枝节,我何尝不想再闹上一回,让你们这些人...让你们...”她突然噤了声,眸中一片惨淡灰色又带着些许期冀,仰面颤声问道:“萧湄要走了,将军可会记得萧湄?”
“公主无需伤怀,大胤子民都不会忘记公主的。”慕渊不动声色避开她的问题。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她又激动起来,“你就算哄骗我一句也不肯?”
慕渊终于抬眸看她,放低声音道:“公主既知是哄骗,又何须自欺欺人。”
“慕渊,你当真冷血。”哀婉一叹,她终于凄惨的笑起来,越笑越难以控制,眼里落下晶莹的液体,慕渊只是冷眼看着,眸中带着抹旁观者的悲悯。
许久,萧湄终于停下,用力擦去眸中泪水,昂首道:“本公主要出嫁了,将军不送一程吗?”
“公主出嫁那日,慕渊自然要送的。”
萧湄故作骄傲的脸有一瞬凄然的满足,然仍高傲道:“好,本公主等着,将军可要说话算数。”
她昂首阔步骄傲的走出将军府,擦干眼泪,换上一如既往毫无破绽的高傲神情。然脚下步伐却匆匆,竟似逃跑一般。
再多呆一刻,她的伪装便要崩塌了吧,她不要任何人看见她如惨败一般的窘迫与脆弱,她是高傲的胤国长公主,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左右,她不过要的是他今日会生出些许愧疚之意罢了,将军何等冷情,肯如此让步,她其实已知足了。日后,日后你驰骋沙场、奋勇杀敌的时候,大概也会想起,曾有一个痴傻的女子以一己之躯,为你阻挡了些许惨烈的风沙吧?
慕渊如何知道,真正打动她的从来不是皇室倾颓,然而他披甲上阵时,可能面对的刀光剑影,却让她心生怯意。
行至崇文门,无忧遥遥望见萧湄金顶的车撵缓缓驶近,有意避让,却避无可避,萧湄一看见她乘坐的马车,便挥手停下,神情倨傲的走下来。
无忧无奈只得下车,恭敬的俯身:“安平公主万安。”
安平眸色深沉,静静注视着她,却一言不发,无忧心中不禁发毛,这个萧湄,昨日如此陷害自己,如今乌孙使者一口咬定选中自己和亲,昨日大哥虽说事情尚有转机,然无忧心中不免擂鼓,在皇上心中,这实在是太好抉择了。
可恨这萧湄如此害自己,还要处处为难,不知她拦住自己又要干什么。
萧湄突然冷笑一声,陡然伸出手用力箍住无忧小巧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迫使她面对自己。眸中是藏不住的凌烈恨意,嘴角却勾出一抹浅笑,萧湄恨声道:“果然是一副天生勾人的好皮相!”
“公主!”无忧锁眉,用力挣开,向后退了一步,愤怒道:“公主这是干什么?无忧长成什么样关公主何事?”够了够了,真是再也不要忍受她了,即便闹翻也好,反正自己示弱只会令她变本加厉而已。
“哟,小猫终于露出爪子了?哼,你怎么不接着装柔弱了,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么?说不定你再装的可怜点,我一心软就不会再为难你了呢。”萧湄冷笑道,眼中皆是针锋相对的嘲讽之色。
这个萧湄当真不讲理,无忧气结,呼出一口气,反击道:“无忧只不过是不想招惹是非才一再忍让,公主不要得寸进尺。”平日她二人说话虽明里暗里刀剑相向,却是维持着表面和平的,今日这萧湄竟是打算撕破脸皮了?
萧湄看她一脸理直气壮的笃定模样,想起慕渊与父皇竟都向着她,不由怒气更甚,恶狠狠道:“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