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就成功地瞒过了一位前辈。
天书陵的第一座天书碑是照晴碑。
余人拖着腿慢慢走到碑前,望了过去,有些好奇,有些兴奋,甚至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他觉得这座天书碑真的很有意思,那首前贤写成的诗真好,手指摸上去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冰冰凉凉的,就像西宁镇后面山上的那条小溪。
然后,他来到了第二座天书碑前。
这座天书碑也很有意思,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觉得那些线条是如此的美丽,就像西宁镇后面山上的树叶在秋天时切割出来的光线。
然后,他来到了第三座天书碑前。
这座天书碑更有意思,碑面上的痕迹依然清楚,线条依然美丽,却不像前两座碑那般繁复,在他的眼里变成了极为简单的线条。
简单并不代表不美,并不代表就好理解,就像西宁镇落雨的时节,旧庙檐下滑落的水线,还有那些被雨水打落的黄叶飘舞的痕迹。为了弄清楚那些痕迹里的规律,这一次余人花了比较多的时间,甚至还把拐杖搁到了一旁,坐在地上想了会儿。
然后,是第四座天书碑。
第五座天书碑。
第六座。
第七座。
……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余人来到了一座碑庐前,他扶着拐杖,微微偏头,看着庐下那座碑,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那座碑是断的,原先的碑面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并不知道,这座断碑是一个叫周独|夫的人当年砍断的,以这座断碑为界,他看过那些天书碑,都被称为前陵碑。
他知道师弟去年在天书陵里观碑很顺利,很让他骄傲,却不知道一日观尽前陵碑的说法。
他抬头看了眼天,发现日头还没有到中天,天气不算太热,于是他决定继续看下去。
这时候距离他走进天书陵,还没到半天时间。
断碑如何观?他也不知道。
他慢慢地走到那座断碑之前,伸手摸了摸碑上的那些断茬。
片刻时间后,他收回手指,若有所思,望向四周,发现自己还在这座断碑之前。
他把拐杖换了一个边,用断臂夹着,用空出来的右手挠了挠发痒的后背,有些不解,在心里想道:“接下来应该怎么走?”
山陵里的秋风轻轻拂动,带起他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衣摆,掀起他额头的那道黑发,露出了他的眼睛。
他有只眼睛不能视物,却不知能不能看到别的东西。
他走到碑庐后的野林前,伸手拨开有些刺手的草枝,好奇地向里面望去。
那里隐约有条道路,应该是被踩出来的,已经快要被野草掩盖,不知道有多少年都没人走过。
看着难以立足的小道,余人的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但想了想后,还是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向里面走了过去。
野草渐渐淹没了他的身影,荒道在他的脚与拐下渐渐延伸。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走出了这片野林,来到了另一座碑庐前。
他抬起手臂,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汗水,觉得脸有些发热,心想幸亏没有迷路,不然可就麻烦了,他没法喊人帮忙。
他走到碑庐下开始观碑。
这里已经不是前陵。
天书十三陵,他已经来到了第二陵。
周独|夫当年在天书陵里断碑之后,他是第一个直接走到这里的人。
他当然不知道这些,他继续看碑,继续前行,看了一座又一座的碑。
他感到饿的时候,便从怀里取出饭盒开始吃饭,饿的时候,便去寻些山水来饮。
饭盒里的菜很简单,是青椒炒腊肉。
腊肉是他在某个荒废的院子灶房梁上找到的,青椒是他在一处无人打理的菜田里采摘的。
太阳落山,繁星上了夜空,太阳升起来,繁星退到了光明的后方,山间的清溪缓缓地流着,就像时间。
不知道到了第几天,余人发现饭盒空了,无论是青椒炒腊肉,还是豆腐乳,都没剩下任何残余。
他真的有些饿了,于是他顺着原路向回走去,走过那些碑庐时,终于看到了一些修道者。
这几天看到的都是无言的山林与石碑,终于能够看到人,余人有些欢喜,向那些修道者点头致意。
而那些修道者看着他就像看着鬼一样。
这人是谁?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为什么他会从前面回来?难道他已经看到了下一座天书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