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苏绚一行人抵达樊丹城城门下。
大雪纷飞中,高耸巍峨的城墙依旧固若金汤,进城出城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不远处的茶水栈已经换了老板和伙计,人来人往,周而复始。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却又好像都变了,熟悉而陌生。
苏绚的目光在茶铺停驻了很久,直到霍飞虎替她放下车帘,按着她的脑袋将她搂进怀里。
马车缓缓驶入城内,驶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最终停在将军府大门前。
霍飞虎牵着她欲下马车,苏绚却怎么也不肯,把他往回拉了拉。
苏绚一路都很紧张,从她离开樊丹城到现在,时间过去三年多,在她和霍飞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与老夫人的关系也不止是干娘与干女儿那么简单了,这回是真的要变成儿媳妇了!这会儿眼看着就要和老夫人见面,那种紧张中又掺着几分害羞的感觉一下子放大了无数倍,苏绚突然有点不敢面对她了。
“怎么?”霍飞虎道。
苏绚:“我我我……我有点怕……再等等……”
霍飞虎:“怕甚?为何怕?”
苏绚心道说了你也不懂你是见亲妈我是见婆婆能一样吗……
霍飞虎揽着她的肩抱紧她,“你没有变难看,虎哥骗你的,别担心。”
苏绚有点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是怕干娘还在为我偷偷跑去北疆不告而别的事生我的气,那等会她要是骂我打我,你可千万要替我挡一些啊……”
霍飞虎不免莞尔:“好。”
府内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景象,连平日里巡逻的侍卫都隐秘了踪迹,白雪覆盖着雕栏玉砌,亭湖白瓦,一片纯净无暇,宛若仙境。
老管家领着侍女早早立在殿门前,待得二人入殿便马上为其换下外袍,靴下沾的雪在暖和的厅中化了满地水。
老管家其实并不老,方才年过半百,脊背也依然笔挺,苏绚一见到他,一股久违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管家恭身道:“见过将军、见过小姐。”
“王管家,好久不见了。”
管家亦道:“一别经年,今日得以见小姐平安归来,下属也甚是欣喜。”
苏绚笑了笑,霍飞虎问道:“我娘在何处?”
管家道:“老夫人此时尚在祠堂诵经,下人不敢打扰,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出来。午宴已布置妥当,您看是否与小姐先行用膳歇息片刻。”
霍飞虎不置可否,对苏绚道:“去祠堂。”
苏绚只好答应,还不忘了回头嘱咐管家:“那是我家丫鬟桃子,麻烦管家安顿一下……和我住一块就好。”
这是第二次苏绚来到霍家祠堂了,上一次来是她下定决心去北疆的前一天,那天她和老夫人絮絮叨叨地聊了一个下午,很奇怪,那么久过去了,但那时所说过的话她还清晰地记得。
祠堂里十分安静,老夫人闭目跪坐在蒲团中,手里檀珠捻动,唇齿微启似乎念念有词,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专注入神的模样让霍飞虎与苏绚都不敢轻易打扰,两人互看一眼,然后分别跪坐在老夫人两旁的蒲团上。
苏绚无心祷告,她转过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令她日夜思念的容颜。
一丝不乱的妆发,雍容有度的妆容还是与以前一模一样,只是两鬓间的白发越发清晰可见,唇边的纹路也越来越深了。
苏绚不由鼻头一酸,不敢去细想自己和霍飞虎都不在身边这几年,她一个人都是怎么过的。
约摸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转动的佛珠终于停下,老夫人睁开眼睛,朝供奉的牌位微微鞠了一躬,眼看就要起来。
霍飞虎与苏绚眼明手快,赶紧飞身起来去扶。
等老夫人站好了,苏绚一哧溜又躲到霍飞虎身后去了。
霍飞虎两手握着老夫人的肩膀,见她站稳了之后才缓缓松开,叫了一声娘。
老夫人不冷不热地应了声,转身看向霍飞虎身后。
苏绚紧抓着霍飞虎的衣服,只露出半个脑袋来,讨好地笑道:“嘿嘿,干娘,我回来啦。”
老夫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她一会,招手道:“你过来。”
话才说完,只见霍飞虎反手一捞,把人推了出去。
苏绚:“……”说好帮我挡一挡的呢?卖队友也没有卖得这么快的吧?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霍飞虎啊!
苏绚一向机灵过人,趁老夫人还没动口又动手之前,一个飞扑把人抱住,伤心地大哭了起来。
“干娘我好想你啊嘤嘤嘤,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年怎么熬过来的,每天数着日子想回来他们还不让我走……他们一个个只想着算计我利用我,一天天提心吊胆就怕一不留神就掉坑里去了,又苦又累还不能和人说,还是您对我最好了呜呜呜……”
苏绚刚开始是假哭来着,后来越说越动情,眼一下子眼泪绷不住了,不要钱似的呼啦啦地流。
老夫人拿她没辙,心底原本就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