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阴影里,炙炎彬暗暗一叹,收回目光,缓合双眼,彻底松懈下来。
他一直跟着平阳,只是一直躲在暗处,看见她被太后生擒,按在长椅上杖打,他抽身就要冲过去,却刚一探身便看见远远冲来的大丞相聂博文。见他居然带着侍卫冲来兴善宫,炙炎彬知道,情况有变。
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叫他不得不暗暗喝彩。
今时今日的平阳公主,再不是曾经粘在他身后,老是追着他跑的娇弱小女孩。她已经彻底长大了,成熟了。如此缜密的陷阱,她毅然跳进去,居然还能化险为夷。
心还在猛跳,炙炎彬闭着双眼憩息,却唇角飞扬,苦笑起来。
这哪是什么柔弱的小公主?分明就是一头凶恶的母老虎。
睁开眼,炙炎彬呼的吐了口气,暗暗后悔。
看样子,小公主已经认定自己是个坏人。对付完了太后,跟下去的,一定就是收拾他这个将司大人了。
双手叉腰,炙炎彬想起司里还有要事,他惨叫一声,抬手拍头,赶紧朝奉天司方向大步而去。
*
御医开了药方,盈月宫里人来人往,个个急急慌慌的。
皇宫后院,有史以来,没有谁为奴才侍卫出过头的。有记载至今的,多是谁家奴才被欺负了,被打了,或是杀了,主子怒了恼了的,也只是为个面子。没哪个王孙公候会为奴才出头,免其受难。
在皇宫,奴才就是奴才,命不值钱。
平阳公主两次为侍卫出头,整个盈月宫都触动了,人人自发的忙出忙进,全心全意的担心着公主。
一种热火朝天的气氛笼罩着盈月宫。
冰蝶自己没感觉,一脸淡漠,侧脸趴着,闭目休息。
小福子从外面跑进来,径直冲到冰蝶床边凑近,小声轻喃。
“主子,奉天司那边又加派了一队侍卫过来。”
没睁眼,冰蝶仿佛睡着了,就在小福子等了一会,没动静,准备再说一次时,她轻哼,开口。
“不要。退回去。”
小福子一愣,瞪眼:“不……不要……?”
睁开眼,冰蝶望向小福子:“听不懂?”
小福子被冰蝶眼中凛冽吓到,赶紧点头,躬身退下:“喏,喏……”
小福子应着声,疾疾的往外跑,却刚到门口,便因看见某人而大惊的赶紧叫嚷。
“九王爷到——!”
内屋里,冰蝶一怔,心中突然在想——差点把这号人给忘了。
新晋御史司的九王爷凌君傲,一脸心疼的从外面大步而入,径直往了内轩冲来。
“凝儿!”
望向门口,看着凌君傲朝自己冲来,冰蝶暗暗无语的叹息——走了个凌皇胤,又来个凌君傲。
凌君傲径直冲至床边,小福子跟进来,端了圆凳送至他身后,他便顺势坐下,紧张不已的望向冰蝶。
“痛不痛?太后怎么下得了手?”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凌君傲一合眼,懊恼的轻叹,这才望向冰蝶,冲她尴尬的一笑:“母后。是母后。”
见凌君傲这样,冰蝶一乐,噗笑。
见冰蝶笑了,凌君傲就笑了起来,两人呵呵呵的乐呵。
“还不太习惯,以后会慢慢习惯的。”凌君傲说着,轻轻一叹:“你也是,不要太倔强,有些事,不能硬碰硬,知道吗?”
对凌君傲不是太了解,接触也不多,冰蝶只是凭着感觉点了点头。
对于关心,她不想过于苛刻。
“王爷,奴才给您泡杯党参吧!”见九王爷心疼自家主子,小福子开心的很,凑前轻喃。
“不用了,我一会就走,你退下。”凌君傲看一眼小福子,冲他挥挥手。
小福子一愣,赶紧望向冰蝶。
冰蝶一笑,合了下眼,小福子便喏一声,退下。
待内轩只剩他们二人时,凌君傲看一眼门口,这才望向冰蝶。
“今日的事我听说了。到底怎么回事我还不清楚,适才兴善宫晚膳,在后厨见奴才要把这东西烧了,见精致,我想要过来。那奴才说不能给,是母后命令他们一定要烧掉的,还说为这东西,差点误会了公主。我寻思着可能就是害你着打的‘原凶’,想办法弄了过来。”
凌君傲说着,自袖袋里取出一块木雕腰佩,坠饰的须子给烧去一半,尾子还是黑糊糊的。
冰蝶看的清楚,正是属于仙逝贵妃的遗物。
“上面三个字,我查过了,是前代贵妃娘娘的名字。就是……”轻轻将腰佩放到冰蝶眼前,凌君傲轻柔一叹:“就是你生母的名字。”
就在眼前,那只看过一次就熟悉非常的三个字,尹恋溪……就在眼前。冰蝶看着,浅浅微笑。
低眸,冰蝶皱眉,撑身欲起。
“凝儿……”凌君傲一惊,赶紧伸手扶她。
坐起来,冰蝶摇了摇头,伸手将腰佩拿起,包在掌心里轻轻磨蹭。
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