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血糊糊的眼睛,朗声道:“你三岁能起马,七岁能挽弓,十二岁的生日宴上百鸟向你朝贺,我阿爹说你是凤凰转世,记得你十六岁那一年古鲁族前来挑衅,占了我们的屋子烧毁我们的村庄,你阿爹阿娘领着全族人奋起反抗,燕子沟那一战,我与你并肩杀敌,你用你的小银弓射穿了十六个敌人的心脏,帮助我们夺回了村庄,阿茉,那才是你啊阿茉!可你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男人像现在这样不爱惜自己,你知道爱护你的人会有多么痛心么!阿茉……”
“住口!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容得了你多话么,她不是你的阿茉,她是我柳书禹明媒正娶的妻子!”柳书禹愤怒的打断了他,他口中的阿茉不是他所认识的妻子,而他绝对无法容忍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挑唆自己的妻子反抗丈夫!
“你就算说再多借口,也掩盖不了你杀人害命的事实,你杀了一个女人,毁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你是个无恶不作,人所不齿的杀人凶手!”柳书禹怒指着莫山骂道。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莫山忍着巨疼,额头上的青筋涨的鼓鼓的,他用如雷般的声音咆哮了起来:“就算你们所有无辜的人死上一百次,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或许是他的样子太可怕,又或许是他的气焰太过悍勇,一时之间,憋了一肚子怒火的柳书禹竟然被他的气势压住了。
“可是我在乎。”白芳柔突然说话了,她并没有因为莫山的痴情表现出被打动的模样,她清冷的道:“你撤销你的法术吧,别拿一个孩子出气。”
白芳柔显然不认同莫山的做法,难道说,莫山这一切白做了,她不但不领情,还和柳书禹一样责怪他吗?
并非如此,白芳柔只是极力在掩饰自己受到的冲击,莫山的一番话让她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灿烂过的少女时代。
她的阿爹说,山外面的生活会比山里面更开阔,但是山外的男子喜欢有教养的淑女,而不喜欢行为异常的山野女子,所以她才会向柳书禹隐瞒一些事情,比如她不是只会用弓箭打猎,也会用弓箭杀人,比如她也不是只会吹笛子,也会用笛声操控鸟类。
白芳柔是白族的公主,被大祭祀称为凤凰转世,就是因为她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她是天生的鸟语者,飞鸟向她臣服。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没有将自己的全盘向柳书禹和盘托出,或许是因为心中隐隐的感觉到,这个山外的俊雅男子或许并不能完全接受她的灵魂。
“我要你放过闵娇母子,因为如果你继续下去,柳书禹必然不会放过你,同时也会牵累于我,你能答应我吗?”白芳柔问。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为那个瞎眼丑汉不值,他心中最珍贵的珍宝,竟然是一个自私无比的女子,连莫山自己也失望了,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难过,但他从未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如果他的作为对她没有意义,他也没有理由继续错下去了,他难过的低下了头,道:“……我答应。”
白芳柔这才转过来对柳书禹说了一句话:“莫山虽然害了闵娇母子,但也是因我之故,如果他愿意放过闵娇和孩子,你愿意放过他吗?”
柳书禹迟疑了很久,才咬牙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即便孩子能保住,闵娇也救不回来了。”
如谢燕九所言,闵娇受到了难以挽回的伤害,最多只能撑到孩子出世了,这个人命债岂是说能放下就能放下的。
这便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意思了,白芳柔闻言居然笑了笑,叹道:“至少你说了实话,即便是我求你,你也不会改变你的决定,但是……”
白芳柔抬起头对着莫山朗声道:“莫山,你的作为有违我的处事之道,我感激却不能赞同你,但你说得对,我是阿爹阿娘的女儿,我不该只因为情困便放弃自己,人不自爱而无爱,人不自强则不强,你解开了我一直以来的疑惑,我受教了!”
白芳柔说完这几句话,便向围困中的莫山垂首致敬,虽然此时他已经看不到了。
柳书禹用了很多办法迫使白芳柔向自己低头都没有成功,但这回白芳柔诚恳的向莫山低下了头。
白芳柔继续道:“我让你罢手是因为我不想在和柳家任何人纠缠下去了,一个负心的男人和一个卑贱的女人以及他们所生的孩子,我为什么又要在乎呢,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
世人或许觉得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但白族却是一个忠贞不二的民族,在成婚之前白芳柔就告诫过柳书禹,任何事她都能原谅,却绝不能原谅他背叛她,当时陷于热恋中的柳书禹也曾对天葬山发下过毒誓,此生愿只得一心人,白首不相弃。
所以,婆媳之间的矛盾以及夫家对子嗣的渴望这些并非是横在白、柳二人中间最重要的隔阂,真正将他们分开的是闵娇以及柳书禹背叛誓言的行为。
白芳柔做不到一个大度的妻子,陷于情困中的她放任自流无法自拔,而莫山的出现让她下定了决心,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摆脱这段不愉快的关系,所以她才会要求莫山放过闵娇和孩子,因为她是真的不想跟柳书禹继续纠缠下去了。
一个真正的阿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