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栖迟硬着头皮接下了委任状。衙门里的同僚都围过来,纷纷道喜:“萧将军年少有为,此去定然建功立业。”
萧栖迟将众人“苟富贵,勿相忘”的贺喜一一接下,心里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肯定是徐楚良搞得鬼!
草,玩儿阴的!
明面上保荐自己升了一步,事实上却是为了把自己弄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心虚得也太明显了点儿!
可是,偏偏这里又是古代,一帮子人成天念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上头都下了令了,他也只能乖乖打包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只是,这一次走,沈江蓠她会不会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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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蓠心里咯噔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沉入水里。面上笑容一滞,半晌才徐徐打开,说了一句:“倒也是难得的机会。”
萧栖迟心下略微失望,又不甘心没看到她的挽留,于是故意说道:“这保荐的折子是表哥拟的。”
沈江蓠“噢”了一声。
“他千方百计把我弄走,不过是不放心我留在京城。”
沈江蓠低下头,目光从萧栖迟的脸上迅速转移到其他地方。徐楚良此举的意思她并非不懂,只是被萧栖迟当面戳破,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见她羞涩,萧栖迟笑了笑,又道:“不放心我在京城,不过是不放心我能来见你。”
沈江蓠的心似乎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抬头望了萧栖迟一眼,见他半眯着眼,一肚子坏水的模样,将刚刚好不容易酝酿的一点羞涩丢过一旁,说了句:“你这副招蜂引蝶的模样确实是不能让人放心的。”
萧栖迟闻言哈哈一笑,问了句:“那你是蜂还是蝶?”
沈江蓠没想到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一时语塞,瞪了他一眼,略带酸意地说:“有楚云在前,我是不敢当的。”
自从徐夫人提过徐楚云与萧栖迟的亲事之后,徐楚云待萧栖迟的心意那是再明显不过的。后来萧栖迟婉拒婚事,徐夫人也提起过其他人家,但徐楚云都是一副不愿意的神气。
徐楚云的亲事就卡在了这里。
再后来,徐楚良与萧栖迟反目。萧栖迟搬离公主府。徐楚云不知其中底里,怎么也想不到兄弟反目的原因竟是沈江蓠。她还试图在徐楚良面前说说好话,以图两人和解。
却惹得徐楚良拂袖而去。
那晚,萧栖迟闯进府里来找沈江蓠,可是被府里众人敲了个明明白白。徐楚云再不知外间事,也听说了一点,够她自由发挥去想象了。
萧栖迟对徐楚云无意,也不愿耽误她,盼着她早一日嫁人,自己也早一日轻松,听沈江蓠如此说,便问了一句:“舅母还没给楚云定亲么?”
沈江蓠摇摇头:“听说提过几个人,她都不愿意。”
其实也是因为那些人家,徐夫人和徐楚良都有些看不上,才没有勉强徐楚云。说起来,徐楚云越长越好看,比起徐夫人自己的女儿徐楚飞更好看许多。徐楚良心里也就有了奇货可居的意思,想通过徐楚云再结一门有力的姻亲。
不过这些心思,萧栖迟和沈江蓠就不得而知了。
两个人都有些闷闷的,沈江蓠只得找话问道:“动身的日子定了?”
“也就三日开外罢。”他要去的地方是滁州,边境上的重镇,也是北蛮烧杀劫掠的重点地方。因为长年以来饱受北蛮威胁,是以民风彪悍,一个个都是放下锄头就能上阵杀人的主。
既然被发配边疆,也不能白去,萧栖迟打算去当地募一支军队。都是世代居住在那里的,保卫的也是自己的地,自己的女人,这样打起仗来怎可能不拼命?
他都想好了,要叫“萧家军”。
他伸手摸了摸沈江蓠的头发,手掌顺着发顶很快滑至耳边:“我很快就回来。”
沈江蓠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安心还是失望。她以为自己与萧栖迟之间的情愫,两人都已心知肚明。刚刚萧栖迟神色异动,她还以为他会挑明。
无人时,她假想过那么几次,若他提出带自己走,该如何选择?
抛开前世仇怨,就这样一走了之?将下半辈子的悲欢全部交付这个男人?
她做不到。
重活这一世,她每走一步,不仅仅只是为了要徐楚良万劫不复,更是要为自己谋一条逍遥路。就这样放弃所有,仍将一世命运起落交给一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是萧栖迟,她也做不到。
若是萧栖迟提了。狠下心肠她也要拒绝。
可萧栖迟没提。心底忍不住翻出一阵失落,如同刚刚煮沸的中药。
当时向徐楚良放话一定会带走沈江蓠,萧栖迟事后想来却是没有太大把握的。他所知道的古代女人私奔故事只有卓文君和红拂。私奔一场,能为千古传诵,想来是不得了的大事。精于算计如沈江蓠者,可会如此奋不顾身?自己在她心里能抵得上一世名声和半世荣华?
他不这样觉得。
况且他现在人微言轻的,带她走,能给她想要的